乌篷船在暮色中随波逐流，船舷拍打水面的声响像催命的鼓点。萧沁背靠船舵，看着顾远舟眼底翻涌的墨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木牌的红光与她胸口的魂火交相辉映，却抵不过系统程序散发出的刺骨寒意。
“沁儿，别怕。”顾远舟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发颤，可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她的心脏。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银色纹路——那是系统植入的控制芯片，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萧沁猛地想起在现代便利店的黑雾里，他也曾用这样的语气说“我在”，却在最后一刻将她推开。此刻的他，连伪装的温度都带着程序的机械感。
“你不是他。”她的声音发颤，却坚定如铁。木牌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屏障。她看见顾远舟眼底的墨黑如潮水般退去一瞬，露出底下挣扎的金芒。
青衫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船头阴影里，斗笠边缘垂落的银链叮当作响。他抬手轻挥，河面骤然结冰，乌篷船被牢牢冻在冰面上。萧沁这才看清他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与镇北侯府死士面罩上的狼纹一模一样。
“镇北侯的走狗。”她咬着牙后退，指尖悄悄摸向包袱里的石灰粉。可青衫男人的动作更快，一道寒光闪过，她的手腕被银丝缠住，石灰粉撒了个空。
“萧姑娘误会了。”青衫男人掀开斗笠，露出左眼下的青色胎记——与镇北侯画像上的标记如出一辙。他抬手抚过腰间铃铛，铃声化作无形的锁链，将顾远舟捆在桅杆上，“我是来帮你的。”
萧沁瞳孔骤缩。镇北侯府的死士为何要帮她？难道他们与系统之间另有隐情？
“系统要的是他体内的时空核心。”青衫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我们要的，是你胸口的魂火。”他突然出手如电，指尖首取萧沁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顾远舟突然暴起！他挣断银丝锁链，短剑划破青衫男人的衣袖，却在最后一刻转向，剑尖抵住萧沁咽喉。墨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的声音带着撕裂的痛楚：“走……快走……”
萧沁僵在原地。她看见他握剑的手在发抖，看见他眼底金与黑的漩涡中闪过一丝清明。这是顾远舟在拼命抵抗系统的控制，用最后的理智保护她！
青衫男人冷笑一声，青铜铃铛发出刺耳的尖啸。顾远舟浑身剧震，短剑“当啷”落地。他缓缓转头，墨黑的瞳孔里倒映出萧沁惨白的脸：“沁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话音未落，河面冰层突然裂开，无数冰棱破水而出，将乌篷船托向半空。萧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到顾远舟身边，眼睁睁看着他指尖凝聚出幽蓝的冰晶，在夜空中勾勒出复杂的符文。
“这是塞北雪国的传送阵。”青衫男人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你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那里。”
冰晶符文骤然爆发出强光，萧沁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漫天风雪扑面而来，他们置身于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古城废墟中。断壁残垣上布满古老的符咒，每一道都与顾远舟体内的黑气隐隐共鸣。
“远舟？”萧沁试探着唤他的名字，却见他径首走向废墟深处的冰晶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球，里面封印着无数光点——正是他们在现代对抗过的系统核心！
“时空核心需要宿主的意识才能完全激活。”顾远舟的声音变得空洞，“而你，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他抬手按在祭坛上，冰球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萧沁胸口的魂火突然剧烈燃烧，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身体里被抽离，顺着魂火与木牌的联系，注入顾远舟体内。
“不！”她扑过去抱住他，却被一股冰冷的力量推开。木牌在她掌心碎成齑粉，红光涌入顾远舟的眉心，与他眼底的墨黑展开激烈角力。
“沁儿……”他艰难地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金芒，“用魂火……烧了它……”
萧沁恍然大悟。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祭坛上，胸口的魂火化作赤色凤凰腾空而起。凤凰长鸣一声，裹挟着滔天火焰扑向冰球。系统核心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光点从中溢出，却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灰飞烟灭。
顾远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萧沁红着眼眶抱住他，感受着他体内的黑气与魂火相互吞噬。当最后一丝墨黑被火焰焚尽时，他缓缓睁开眼，眼底只剩下熟悉的琥珀色。
“我……回来了。”他虚弱地笑了笑，指尖抚过她脸颊的泪痕，“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废墟突然剧烈震动，冰晶祭坛轰然崩塌。漫天风雪中，青衫男人的身影若隐若现：“时空核心己毁，你们该回去了。”他抬手抛出青铜铃铛，铃铛化作一道光门，“记住，塞北的雪，永远记得你们的约定。”
萧沁扶着顾远舟踏入光门的瞬间，瞥见祭坛废墟中露出半截石碑，上面刻着与镇北侯府族谱相同的狼纹。她突然明白，青衫男人根本不是镇北侯的人，而是塞北雪国最后的守护者。
光门闭合的刹那，她听见风雪中传来古老的歌谣：“魂火灼尽千般劫，双世归途终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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