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湖的酸雨渗入防毒面具缝隙，在咽喉里烧出铁腥味。我盯着战术腕表上跳动的数字——71:59:59，苏微植入我们视网膜的倒计时像把悬在颅骨上的铡刀。
“凯哥，你的左眼在发光。”疤脸背靠变异榕树坐下，他脖颈的金属化纹路己蔓延至下颌，说话时带着机械摩擦的杂音。老穆头蜷缩在三米外，身体与祭坛残骸相连的血管状金属管仍在蠕动，暗紫色液体顺着管壁滴落，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凹坑。
苏微的电磁屏障将我们与外界隔绝，液态金属在她指间翻涌成全息沙盘。锈湖地图上，二十七个红点正从不同方向合围，其中三个标注着“收割者·改”的图标让我们呼吸一滞——那是搭载了基因猎杀系统的最新机型。
“他们给机甲装上了你的基因模板。”苏微突然开口，全息投影中，一台收割者胸口的晶体正在解析我的面部特征，“现在整个帝国都知道，方舟密钥长着你的脸。”
我握紧匕首，刀刃上残留的金色代码突然如活物般扭动。二十小时前在祭坛看到的幻象再次浮现：无数个“我”被缝合在培养舱里，胸口嵌着不同编号的盘古模块。而最深处那具躯体，左眼缠着和我同款的绷带。
“苏微，你早就知道α-07是赝品。”我扯开被酸雨腐蚀的衣领，模块周围的纹路己爬上锁骨，“为什么现在才说？”
电磁狙击枪突然分解成液态金属缠上她手腕，苏微的瞳孔在金色与人类虹膜间疯狂切换。“因为方舟需要活体密钥，而你是唯一完成最终进化的样本。”她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像是从深海传来，“看看你的掌心，林凯。”
我摊开手掌，皮肤下隐约浮现出微型六边形纹路，与祭坛底部的符文完全吻合。疤脸的霰弹枪突然走火，铅丸擦着我耳际飞过，在电磁屏障上迸出蓝紫色电弧。
“他被寄生了！”老穆头突然嘶吼，他眼球完全乳白化，喉咙里伸出金属触须扎入地面，“那些孢子……是神经共生体！”
变异榕树的根系突然破土而出，将疤脸牢牢捆在树干上。他脖颈的金属纹路开始逆向侵蚀面部，却仍对着我大笑：“跑！凯子……别让老子白死！”
我冲向榕树的瞬间，苏微的电磁锁链缠住腰际。液态金属如毒蛇般钻入疤脸伤口，将他与榕树的共生连接生生熔断。暗绿色汁液喷溅中，我们撞进湖底暗流，老穆头凄厉的惨叫被酸雨彻底淹没。
“你救了他。”我在湍流中抓住苏微的战术背心，湖水刺痛着左眼的伤口。
“是延缓。”她左眼的金色纹路在水中泛起微光，“寄生孢子己入侵他的脑干，最多十二小时。”
湖底暗流将我们冲向某个锈蚀管道，出口处透出的微光中，三台收割者正用热成像仪扫描水域。苏微突然拽着我沉入淤泥，液态金属在体表形成隔绝层。当收割者的光刃切开湖水时，我们像两条银鱼般从它们胯下溜走。
“去旧京地下城。”苏微在淤泥中写下坐标，液态金属随即吞噬字迹，“你父亲在那里留了东西。”
我盯着她被雨水模糊的侧脸，突然想起祭坛深处那个缠着绷带的“我”。如果父亲真的预见到今日，那具赝品的存在便绝非偶然。
当我们从废弃地铁隧道爬出时，倒计时己跳至65:13:22。苏微的电磁屏障开始闪烁不稳定，她左眼的金色纹路蔓延至太阳穴，在皮肤下组成微型电路图。
“他们来了。”她突然将我推入通风井，电磁狙击枪在手中分解重组。我反手抓住她手腕，触感冰凉如机械。
“一起走。”
她笑了，这是二十小时来她第一次露出人类表情。“林凯，方舟协议第七条：当密钥产生自主意识，防火墙必须启动销毁程序。”液态金属突然化作尖刺抵住我咽喉，“现在，跑。”
我翻身滚入通风井的刹那，背后传来金属撕裂的轰鸣。苏微的惨叫与电磁屏障的爆鸣交织，收割者光刃切开地铁隧道的强光中，我看见她被液态金属包裹着坠入深井，像颗坠落的银色流星。
通风井尽头，旧京地下城的霓虹在酸雨中闪烁。我贴着湿滑的金属墙前行，防毒面具内的空气己充满血腥味。左眼的金色纹路突然发烫，前方拐角处，某个熟悉的轮廓正背对着我调试狙击枪。
“苏微？”我握紧匕首，却见那人转身——是缠着同款绷带的“我”，胸口嵌着编号α-07的盘古模块。
“哥哥，你迟到了。”他举起狙击枪，枪口闪烁的蓝光与我左眼的代码同频共振，“父亲在等你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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