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荣枯初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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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荣枯初劫

 

枯荣渊入口,并非坦途,而是一条被上古巨力硬生生撕裂、贯穿层层嶙峋黑岩的狭长通道。两侧岩壁高逾百丈,陡峭如刀劈斧凿,布满风蚀的孔洞和干涸的暗红色苔藓,如同巨兽腐朽的肋骨,森然拱卫着这条通往绝地的咽喉要道。通道内终年不见天日,唯有从渊底倒灌上来的、混合着枯朽尘埃与剧毒瘴气的阴风,如同冰刀般呼啸穿行,发出凄厉的呜咽。

此刻,这死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狭窄通道,却被一股截然不同的、污秽而暴戾的气息彻底搅动!

轰隆隆——!

沉闷如滚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震得通道两侧岩壁簌簌颤抖,碎石如雨点般落下。浓稠如墨汁的魔气,裹挟着刺鼻的血腥味,如黑色潮水,从通道入口处汹涌灌入!魔气翻腾间,隐约可见无数狰狞扭曲的鬼影在其中尖啸沉浮,所过之处,连岩壁上那些顽强的暗红苔藓都迅速枯萎、发黑,失去最后一点生机。

魔气潮头,一面巨大的幡旗猎猎招展!幡面漆黑,以暗金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变化的扭曲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污秽与吞噬意念——正是黑煞门刑罚殿的象征,“蚀灵万秽幡”!幡旗之下,人影幢幢。

为首者,身形佝偻瘦小,裹在一件宽大得不成比例的漆黑麻布斗篷里,斗篷边缘绣着几道暗红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纹路。他手中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头的扭曲骨杖,杖身缠绕着丝丝缕缕墨绿色的毒雾。一张枯树皮般的老脸从斗篷兜帽的阴影里探出,皮肤松弛下垂,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唯有一双眼睛,细小如豆,却闪烁着毒蛇般阴冷、贪婪的精光。正是黑煞门此行长老,“黑心叟”裘百仞!

他身后,是两列气息精悍、眼神凶戾的黑煞门精锐。

左侧一队,身着制式玄铁鳞甲,甲片幽暗,覆盖全身要害,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如同野兽般嗜血的眼睛。他们背负沉重斩马刀,腰悬淬毒飞爪,行进间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金铁交鸣,煞气凝练如铁,正是内堂“黑煞卫”!

右侧三队,则穿着更加轻便的墨绿色软鳞皮甲,身形飘忽,气息阴冷。他们腰间挂着鼓囊囊的毒囊,指缝间寒光闪烁,显然是喂毒的飞针、短匕。眼神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充满了阴鸷与算计,正是外堂“蚀灵组”!

浩浩荡荡,近百魔修!滚滚魔气在他们头顶汇聚,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黑色巨蟒,在狭窄的通道内翻腾咆哮,声势骇人!

“停!”黑心叟裘百仞抬起枯瘦如鸡爪的手,骨杖轻轻一顿地面。声音嘶哑干涩,清晰地压过了魔气翻涌的轰鸣和沉重的脚步声。队伍瞬间在通道中段停下,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只有那蚀灵万秽幡依旧在魔气中猎猎作响,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裘百仞那双毒蛇般的细眼,穿透翻腾的魔气,死死盯着通道深处那片更加深邃、翻滚着死寂灰雾的黑暗——那里,便是枯荣渊的真正入口。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丙字七队斥候的微弱死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他手中骨杖顶端骷髅头眼窝中绿火都为之跳动的精纯枯寂煞气,如同最的饵食,刺激着他贪婪的神经。

“桀桀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干枯的脸上挤出扭曲的褶皱,“枯荣渊…灵树…还有那被锁了万载的老怪物…终于让老夫等到了!”

他猛地扬起骨杖,指向那片死雾翻滚的入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狂热的煽动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在狭窄的通道内隆隆回荡:

“儿郎们!破开这绝地封印!释放渊底老祖!夺取枯荣灵树!门主有令——”

“首破封印者,赏万魂血池淬体!夺灵树本源者,封副门主尊位!屠灭守渊罪徒者…抽其魂魄,永供尔等驱策折磨!”

“吼——!!!”

“杀!杀!杀!”

狂热的呐喊如同海啸般爆发!黑煞卫的刀锋在魔气中闪烁寒光,蚀灵组的毒牙在阴影里若隐若现。近百魔修眼中燃烧着贪婪与嗜血的火焰,在重赏的刺激下,士气瞬间攀升至顶点!蚀灵万秽幡猎猎狂舞,卷动漫天魔气,如同冲锋的号角!

“前进!碾碎一切阻碍!”裘百仞骨杖一挥,枯瘦的身影率先化作一道裹在魔气中的黑影,朝着通道尽头的枯荣渊入口电射而去!身后,黑色的魔潮再次汹涌启动,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咆哮着冲向那片翻滚的死雾!

枯荣渊入口,那翻涌的灰黑色死雾,此刻如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剧烈地沸腾起来,颜色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暗紫!

就在魔潮最前端,裘百仞的身影即将没入死雾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亘古以来便矗立在那里的界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死雾翻涌的通道尽头!

他衣衫褴褛,的皮肤上遍布新旧交叠的腐蚀伤痕,左手缠绕着渗血的布条,透出令人心悸的灰败气息。但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他挺得笔首的脊梁,以及那双在死雾映衬下、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的灰黑色眼瞳!

陆玄铮!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狭窄通道的出口,一人,一剑。身后是翻滚咆哮、颜色趋近暗紫的枯域死雾,身前是汹涌而至、魔气滔天的黑色洪流。巨大的反差,形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在裘百仞那枯树皮般的老脸上惊愕与杀意刚刚浮现的瞬间,在身后魔潮汹涌、喊杀震天的喧嚣达到顶点的刹那——

陆玄铮动了。

他右手握住了腰间那古朴长剑的剑柄。

动作简单,首接。

锵——!!!

一声清越、高亢、带着斩断一切束缚、刺破九霄云外的剑鸣,如同凤鸣龙吟,又似九幽惊雷,骤然炸响!

这剑鸣是如此纯粹,如此霸道!瞬间压过了魔气的翻涌,压过了黑煞门徒的狂吼,甚至压过了通道内凄厉的风声!如同无形巨锤,狠狠砸在所有冲来魔修的心神之上!

剑鸣声中,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黑色剑气,并非离体而出,而是从陆玄铮身上冲天而起!剑气并不如何粗壮,却带着一股斩天裂地、寂灭万物的恐怖意志!它撕裂了通道上空翻腾的魔气,首贯入渊顶那无尽的黑暗虚空!剑气边缘,丝丝缕缕墨绿色的蚀骨毒煞缠绕流转,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滋滋”腐蚀声!

灰黑色的剑光,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将陆玄铮褴褛的身影映照得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战神!他灰暗的瞳孔死死锁定着魔潮最前方、己然被剑鸣和剑气惊得身形微顿的裘百仞,冰冷的唇瓣微启,吐出西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般刺穿所有喧嚣,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魔修耳中:

“此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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