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乐蹲在鸡哥二世的恒温柜前，手里捏着那封烫金边的邀请函，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鸡哥二世歪着脑袋看他，黑豆般的眼睛里倒映着主人苦恼的脸。
"鸡哥，你说我去不去啊？"陈欢乐戳了戳鸭子的安全帽——自从《欢乐大本营》后，这顶迷你闪灯帽就成了鸡哥的标配。鸭子"嘎"了一声，用喙啄了啄邀请函上"脱口秀争霸赛"几个烫金大字。
陈欢乐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着邀请函边缘。一年前，他还是一个站在学业和爱好分岔路的学生。现在却成了综艺节目里"带着鸭子的搞笑艺人"。工作室刚走上正轨，新接的广告合约还没拍完，苏晴正在谈的那个乡村公益项目也需要跟进...
"欢乐！你蹲这儿干嘛呢？"马小军风风火火闯进来，手里举着手机，"晴姐说十分钟后开会讨论下季度——我靠！这不是《脱口秀争霸赛》吗？！"
陈欢乐下意识想把邀请函藏起来，但马小军己经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走了。"特邀嘉宾？！牛逼啊欢乐！这节目门槛可高了，去年冠军首接拿到了网综常驻席位..."
"我知道。"陈欢乐抓了抓自己顽固的锅盖头，几根呆毛立刻翘了起来，"但我都三年没正经讲过脱口秀了。"
马小军瞪大眼睛："可你当初不就是靠..."
"当初是当初。"陈欢乐叹了口气，从恒温柜里捞出鸡哥二世抱在怀里，"现在大家喜欢的是'带着鸭子上综艺的陈欢乐'，不是'讲段子的陈欢乐'。"
会议室里，苏晴把平板电脑转过来推向陈欢乐："数据分析显示，你参加《欢乐大本营》后，'真实''接地气'的标签搜索量暴涨300%。如果借这次比赛巩固人设..."
"我不想巩固什么人设。"陈欢乐突然打断她，怀里的鸡哥二世不安地动了动，"晴姐，我想讲真正的脱口秀。不是综艺效果，不是人设，是能让人笑完还想哭的那种。"
空气凝固了几秒。苏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柔和："那就更该去了。记得我们工作室叫什么吗？"
"欢乐创意..."
"不，是'真实即欢乐，冒险即人生'。"苏晴轻轻敲了敲平板，"你在地下通道被城管追着跑的时候，可比现在勇敢多了。"
陈欢乐张了张嘴，低头看见鸡哥二世正用喙啄他T恤上"好好学习"的字样。他突然笑出声："行吧，鸡哥都点头了。但先说好，我要写全新的段子。"
当晚，陈欢乐盘腿坐在工作室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几十张写满又划掉的稿纸。鸡哥二世在他脚边打盹，安全帽的小灯随着呼吸明明灭灭。
"不行...这个太刻意...这个像在说教..."陈欢乐烦躁地把最新一页纸揉成团。三年前他能在垃圾桶旁边即兴编段子，现在对着豪华恒温柜反而词穷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马小军发来的消息：「欢乐！我刚打听到这届评委有林寒！就是那个毒舌评委林寒！」
陈欢乐手一抖，笔掉在地上。林寒，那个在《新喜剧人》里把选手骂哭的林寒？那个说"娱乐圈不需要第二个装疯卖傻的谐星"的方黎？
鸡哥二世被惊醒，不满地"嘎"了一声。陈欢乐把它抱起来，额头抵着安全帽："完蛋了鸡哥，我可能连海选都过不了..."
三天后，陈欢乐站在"笑果实验室"开放麦的后台，双腿抖得像筛糠。这是他回归后的第一次试水，台下坐着三十多个陌生观众和两个《脱口秀争霸赛》的选角导演。
"接下来有请——三年没讲脱口秀的过气网红！"主持人的报幕引来一阵哄笑。
陈欢乐深吸一口气走上台，聚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T恤——今天穿的是"天天向上"，不是"好好学习"，这个细节突然让他心慌。
"大家好我是陈欢乐..."他的声音在麦克风里显得干巴巴的，"今天我带了个老朋友..."
台下有人喊："鸡哥呢？"
陈欢乐尴尬地搓了搓手："鸡哥在后台...其实我今天想聊聊别的..."
十五分钟后，陈欢乐在一片礼貌的掌声中鞠躬下台。后台数据表上，"笑声次数"那一栏的数字少得可怜。
洗手间隔间里，陈欢乐把脸埋在掌心。镜子里的男人穿着刻意潮流的卫衣，讲着精心设计的段子，哪里还是蘑菇屯那个被狗追着跑的外卖员？
"欢乐？"马小军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个...晴姐说去吃宵夜？"
陈欢乐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冲在脸上："你们去吧，我...我去便利店转转。"
深夜的便利店亮得像座灯塔。陈欢乐拿了瓶冰可乐，突然听见收银台传来熟悉的系统提示音："您有新的饿了么订单..."
抬头看见穿着蓝色制服的外卖员时，陈欢乐愣住了："老张？"
"哎哟！这不是大明星吗！"老张——三年前和陈欢乐一起跑单的同事——惊喜地拍他肩膀，"听说你现在混得可好了，还养了只网红鸭？"
陈欢乐看着老张晒得黝黑的脸，制服上没擦干净的油渍，突然鼻子一酸。他抓起收银台旁边的笔记本："老张，你还记不记得那次..."
凌晨三点，工作室的灯还亮着。陈欢乐疯狂地写着，鸡哥二世蹲在稿纸堆里，安全帽上的小灯像某种神秘的创作信号灯。
当苏晴和马小军推门进来时，看见的是满地的外卖包装和趴在桌上睡着的陈欢乐，手里还攥着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最上面一页标题是：《外卖员与鸭子的奇幻漂流》。
马小军悄悄抽出一张看，突然"噗嗤"笑出声。苏晴瞪他一眼，接过稿纸，读着读着嘴角也扬了起来。
《脱口秀争霸赛》初赛现场，陈欢乐站在侧幕条边。这次他没穿赞助商提供的潮牌，而是套着皱巴巴的饿了么制服，怀里抱着戴安全帽的鸡哥二世。
"下面这位选手很有意思。"主持人的声音传来，"据说他坚持要带着宠物上台——让我们欢迎外卖员...啊不是，欢迎陈欢乐！"
灯光亮起的瞬间，陈欢乐感觉三年前的自己回来了。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举起鸡哥二世："大家别误会，这不是道具，这是我儿子。"
台下响起零星笑声。
"真的，我们外卖员都这样。"陈欢乐一脸认真，"别人接单送餐，我接单送鸭——'您好，您点的北京烤鸭到了，哦不是，是北京活鸭'。"
笑声变多了。
"有次送单遇到个阿姨，非要问我这鸭子多少钱。"陈欢乐模仿着大妈叉腰的样子，"我说阿姨，这不是菜市场的鸭，这是有编制的鸭！我们工作室就指着它上市呢！"
全场爆笑。陈欢乐感觉汗水顺着后背流下，但他没有停："后来阿姨说，小伙子，你这鸭保熟吗？"
笑声达到顶峰。评委席上的方黎破天荒地勾了勾嘴角。
五分钟表演结束，陈欢乐鞠躬时差点把鸡哥二世的安全帽甩飞。台下掌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后台计分屏上，陈欢乐的名字从垫底一路蹿升到第三。马小军冲过来抱住他："欢乐！你晋级了！林寒给你打了全场最高分！"
陈欢乐低头看怀里的鸡哥二世，小黄鸭依旧呆滞，但安全帽上的灯不知何时变成了绿色——像是某种无声的肯定。
苏晴递过来手机，屏幕上是飙升的热搜榜：#陈欢乐 外卖员与鸭子#、#真正的喜剧是生活#、#林寒笑了#...
"晴姐，"陈欢乐突然说，"下轮我想讲便利店的故事。"
"讲什么都可以。"苏晴微笑着指了指他怀里，"只要你带着这个'核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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