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堂的晨雾刚漫过门槛,内堂却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白素贞猛地从榻上坐起,素白的寝衣己被冷汗浸透,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溺水的窒息感中挣脱。
又是那个梦。
滔天的洪水淹没了临安城,百姓在浊浪中挣扎呼救,而她被困在洪水里,浑身的妖力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天空中,一座黑色巨塔正缓缓落下,塔身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诛妖符文,金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巨塔将她死死压在湖底,冰冷的砖石贴着肌肤,符文的灼烧感顺着鳞片蔓延全身,而塔基之下,似乎埋着什么让她灵魂战栗的东西——那东西很熟悉,带着文气的温润,又藏着武道的刚劲,像极了……许仙。
“姐姐!”小青化作人形,端着一碗安神茶快步走进来,见她脸色惨白,不由得皱紧眉头,“你又做那个噩梦了?这半个月都三次了。”
白素贞接过茶碗,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她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案头的一张黄纸——那是许仙昨日为她书写的“和”字符,字符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文气,本是用来静心安神的,此刻却让她想起梦中塔身上的符文,两者竟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是不是和金山寺的和尚有关?”小青叉着腰,青鳞在眼角隐隐发亮,“自从法海来过,你就总做噩梦。不行,我去找他理论!”
“别去。”白素贞拉住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他无关。”她不能告诉小青,梦中的雷峰塔不仅有佛门符文,塔基下还隐隐透出金国萨满的巫咒气息,仿佛那座塔是佛、魔、甚至人间势力联手的产物,而她,只是那座塔要镇压的“引子”。
更让她心惊的是,梦中每当巨塔落下时,总能看到许仙的身影——他有时在塔顶诵经,有时在塔下挥拳,表情痛苦而挣扎,仿佛正被某种力量操控。这画面让她不敢深思:雷峰塔的出现,究竟是为了镇压她这个“妖”,还是为了困住与她牵连甚深的许仙?
“只是些陈年旧梦罢了。”白素贞强作镇定,将茶碗放在案上,指尖拂过碗沿的水渍,“许公子正在前堂忙,我们也该过去了。”
小青虽有疑虑,却见姐姐不愿多说,只得按捺下性子,转身去收拾药箱。待她走出内堂,白素贞脸上的镇定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她从枕下取出一枚通体莹白的蛇形玉佩,玉佩的蛇眼处嵌着两颗细小的红宝石,在晨光下闪烁着幽光。
这是她早年在峨眉山修炼时,与同族旧部定下的信物。玉佩另一端,连接着隐居在峨眉山深处的蛇妖长老,那是妖族中少有的见过大世面的长辈,或许能解开雷峰塔的谜团。
白素贞指尖萦绕起白色妖力,缓缓注入玉佩。红宝石蛇眼骤然亮起,射出两道细如发丝的红光,穿透窗纸,消失在天际。做完这一切,她将玉佩重新藏好,对着铜镜整理好衣襟,镜中的女子依旧清丽温婉,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不能告诉许仙这个梦。他正处在突破章华境的关键时期,文道与武道的平衡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若是得知自己可能成为拖累,甚至引来雷峰塔这样的灭顶之灾,道心必然大乱。更何况,梦中的危机尚未显露,过早的警示或许会触发某种“天机”,让灾难提前降临。
“姐姐,走啦!”小青在前堂喊道,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明快。
白素贞深吸一口气,推开内堂的门。晨光洒在她身上,将寝衣的湿痕晒干,也暂时驱散了那股塔下的寒意。前堂里,许仙正为患者书写“愈”字符,金光在他指尖流转,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和。许安在演武场练拳,燕赤霞在整理情报,李时珍在调配药材……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充满了生机与安宁。
她走上前,接过许仙写好的字符,轻声道:“今日的药材温养好了,‘阴阳草’的药性又强了几分。”
“辛苦你了。”许仙抬头对她一笑,眼中的文气带着暖意,“等忙完这阵,我再研究研究‘和’字符,或许能帮你彻底稳住心神。”
白素贞点头,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心中却默默握紧了拳头。无论梦中的雷峰塔意味着什么,无论那塔下埋着的是危机还是宿命,她都不会让梦境成真。她会守住这份安宁,守住眼前的人,哪怕要与佛门、与金国、甚至与所谓的“天命”为敌。
晨雾渐渐散去,保安堂的药香重新变得浓郁。没人知道,在这片平静之下,白素贞己向千里之外的峨眉山发出了求救信号。而那座黑色的雷峰塔,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虽尚未落下,却己在她的心头投下了长长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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