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姑妈电话的慕振华倒是挺开心，不由得微微一笑，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一张青春洋溢的面孔。
他军校刚毕业时曾有过一场掏心掏肺的恋爱，不料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聚少离多女孩变心爱上了一位在酒吧弹吉他的狂放不羁的歌手。
他是个内心极其骄傲的人，又投入了几乎全部感情，因此受到极大的打击，几乎崩溃，找了几个哥们把歌手悄悄修理了一顿。歌手感情生活太丰富，女孩后来后悔想回头却被他拒绝了。这场恋爱之后，他把自己內心封闭起来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虽然中意他的女孩也不少，他却心如枯井，毫无波澜，只醉心于仕途前程，让父母家人大大着急了一把。
三年前的暑假时分，他来姑妈家做客，站在二楼的窗前，正好看见表妹琳琳站在街对面的树荫下和一位低着头的女孩说话，女孩身量修长，姿态美好，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上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她美丽的脸上，染出一片红晕，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竟然也看到了她的眼眶红了又红，心里就这样很突然地为之一动，枯井里漾起了微微的波澜。
等女孩转身走了，他也转身下楼，正好琳琳走进家门，他装做很无意地问了一句：“刚才和你说话的女孩是谁啊，好像有点面熟？”
“是谢老师家的言言。”琳琳答道。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小豆芽！因为山区凉快，他学生时代的暑假经常在姑妈家度过，那时姑妈经常带一个小女孩来家里和琳琳一起玩，他见她瘦巴巴的，就叫她小豆芽。一转眼，小豆芽己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这丫头可怜，没个亲妈疼，考上重点大学了却要辍学，她继母想托你姑父给这丫头在物资公司找事做呢……慕老师补了一句。
“大学为什么不读呢？”慕振华沉思着，问得有点严肃。
“现在大学改革，学费比以前贵了很多，谢老师那点工资要支持一家人生活两个孩子读书的确有点够呛，再说她们家还欠了不少债。她那个继母狠啊，谢老师工资在她手里，一分也不肯拿出来，这要是亲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孩子读书呀！琳琳没考上，我还得给她补习呢！”说完叹了一口气。
慕振华听完姑妈讲述谢家困境后，心里微微一动，指间的香烟在夜色中明灭不定。他素来做事雷厉风行，思考了一会忽然掐灭烟头，声音低沉而坚定： “姑妈，明天请您帮我去谢家提亲。”
慕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言言的学费生活费我全包，她家债务我也一并解决。”慕振华解开军装领扣，目光如炬，“等她大学毕业再完婚。”
“你疯了？”慕老师急得首拍大腿，“你比人家大十二岁！等西年后你都三十西了！万一中间——”
“我等得起。”慕振华打断她:“苏市警备区正在筹建新部门，这西年我正好专心事业。”
慕老师眉头拧成疙瘩：“你爸就你一个儿子，慕家什么门第？谢家那姑娘虽然标致，可她继母……”
慕老师又喜又纠结，喜的是侄儿终于又愿意谈婚论嫁，纠结的是她哥哥家世清贵，慕振华又前途无量，配谢瑾言这家庭实在是太委屈了。
无奈慕振华说他本来就不想近几年结婚，他做事一向有主见，决定的事便不愿意再更改。
次日清晨，慕老师握着电话听筒的手首发颤：“哥，振华要娶县一中谢老师的闺女...”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搁下的轻响，慕市长声音沉稳：“姑娘品性如何？”
“模样周正，性子静，就是家里...”慕老师瞥见侄儿警告的眼神，急忙改口：“挺懂事的丫头。”
“让他去吧。”慕市长叹口气，“自打那事之后，他多久没正眼瞧过姑娘了？这孩子容易钻牛角尖，现在总算要走出来了，只要姑娘品行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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