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京城内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家名为“御香坊”的店铺悄然开张。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鞭炮齐鸣,甚至连块像样的牌匾都没有,用块沉香木刻了店名挂着,结果远看像块烧火棍。店铺门脸不大,装饰也极其“性冷淡”——青砖灰瓦,素色门帘,门口只站着两个穿着干净利落、面无表情的伙计,活像两尊门神。
然而,这看似冷清的场面,却与店铺内里透出的、以及门口隐隐弥漫开的、一种复杂、浓郁、霸道到不讲理的奇异香气形成了鲜明对比!那香气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蛮横地钻进每一个路过的行人的鼻腔,瞬间唤醒沉睡的味蕾,勾得人心里像有猫爪在挠!
“嘶……什么味儿?这么香?”“闻着这味儿,我早上吃的包子感觉跟白面馒头似的……”
路人议论纷纷,好奇地驻足张望。但看到那两尊“门神”和低调得过分的门脸,又有些踟蹰不前。这店……看着就不像卖便宜货的地儿啊!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华贵、挂着永昌伯爵府徽记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御香坊”门口。车帘一掀,跳下来一个穿着锦缎华服、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正是那位在权贵圈子里“不小心”顺走香料样品、的永昌伯小公子——张显
张显一下车,就使劲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陶醉和急切的表情:“就是这儿!就是这味儿!比上次王睿那抠搜鬼给的那一小撮还霸道十倍!” 他大手一挥,对着门神伙计豪横道:“掌柜的呢?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圣品香料’,给小爷我包上十斤!不,二十斤!”
门神伙计甲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板无波:“抱歉公子,本店香料,不论斤卖。”
“不论斤?”张显一愣,“那论什么?论两?”
门神伙计乙递过来一个巴掌大小、用明黄色织锦缝制、绣着“御香坊”三个飘逸小字的……锦囊?
“本店香料,仅售此‘珍味锦囊’。”伙计乙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十两银子一囊。”
张显接过那轻飘飘、还没他巴掌大的锦囊,掂了掂,感觉里面东西最多一两钱重!他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劈叉了:“十两?!就这么点儿?!你们抢钱啊?!”
门神伙计甲终于有了点表情——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仿佛在说“爱买不买”:“此乃西域万里迢迢运来、堪比黄金的顶级贡品香料,产量稀少,加上我们独家秘方调配而成,万金难求。
公子若嫌贵,不买便是!
“你!”张显气得脸都红了,但看着手里那精美绝伦的锦囊,再闻闻那让他魂牵梦绕的霸道香气,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在狐朋狗友面前吹出去的牛说自己能搞到最顶级的香料,还有家里老爷子最近胃口不佳,想给他尝尝这“奇香”……他一咬牙,一跺脚:“十两就十两!给小爷我来……五囊!” 他本想豪气地说十囊,但想想五十两银子就买这么点东西,还是有点肝颤。
伙计面无表情地收钱,从身后一个上锁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紫檀木柜里取出五个一模一样的锦囊,用托盘恭敬的奉上。
张显一把抓过锦囊,迫不及待地打开一个,凑到鼻子前深深一吸——那浓缩了顶级胡椒、肉豆蔻、长胡椒、郁金香粉精华的复合辛香,如同炸弹般在鼻腔炸开!辛辣、温暖、醇厚、神秘!比他之前“顺”的那点样品浓郁霸道了何止十倍!他陶醉得差点原地升天!
“值!真值!”张显脸上的肉痛瞬间被狂喜取代,小心翼翼地把锦囊揣进怀里,如同揣着绝世珍宝,昂首挺胸地上了马车。临走前还不忘对着“门神”撂下一句:“告诉你们掌柜的!东西好!爷还会再来!”
永昌伯小公子张显,成了“御香坊”第一位“冤大头”……哦不,是尊贵的VIP客户。他那句“值!真值!”和豪掷五十两买五个小锦囊的壮举,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了关注此事的权贵圈子!
“御香坊”门口那两尊“门神”,很快见识到了什么叫京城的购买力和冤大头精神。
长公主府上的管事来了,要求采购一批“尊享装”紫檀木盒装,一百两一盒,并表示希望“御香坊”能提供一份详细的“御膳香料使用指南”王睿连夜抓耳挠腮,结合林枫胡编乱造的功效,憋出了一份玄之又玄的说明书。
“御香坊”的生意,火爆到令人发指!那巴掌大的小锦囊、小瓷瓶、小木盒,如同长了腿的金元宝,源源不断地从那个紫檀木柜子里“流”出去,换回小山般的银锭和银票!
王忠带着几个心腹伙计,在后面的小仓库里日夜不停地分装,累得跟狗一样,——每装好一囊,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然而,作为这一切香料设计师始作俑者”,我们的林解元郎林枫,此刻在哪儿呢?
王睿府上,西厢书房。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隐约传来的喧嚣,书案上,“龙涎御墨”散发着沉静幽香。林枫正襟危坐,眉头微锁,笔走龙蛇,在一张玉版宣上奋笔疾书,写着一篇关于《盐政积弊与票法改革刍议》的策论。旁边还摊着周老给的《河防刍议》和几本厚厚的《大胤盐法辑要》。
王睿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是激动、亢奋以及……被银子闪瞎眼的晕眩感。
“年兄!爆了!彻底爆了!”王睿的声音都在抖,手里挥舞着一叠厚厚的银票,“这才半天!半天啊!你知道卖了多少吗?光‘尝鲜装’就卖出去一百多囊!‘精品装’五十多瓶!‘尊享装’都订出去二十多盒了!
林枫头也没抬,笔下不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王睿说的不是金山银山,而是“今天白菜又涨价了”。
王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灌了一大口凉茶,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年兄!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张显那小子第一个当冤大头……哦不,是带头大哥!
现在后面跟风的排着队!还有长公主府也去买了、……咱们这‘御香坊’算是彻底在京城顶流圈子打响名头了!你真是神了!”
林枫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搁下笔,轻轻吹了吹墨迹,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看向激动得快抽过去的王睿,脸上露出一丝“基操勿六”的淡定微笑:“意料之中。顶级香料,又加上我秘制配方,再加上精美包装和王年兄你放出去的风声……想不火都难。”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仿佛能嗅到远处朱雀大街飘来的、混合着金钱味道的辛香,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不过王年兄,这才哪到哪?告诉王忠,从明天开始,‘珍味锦囊’每日限量发售五十囊,‘精品装’二十瓶,‘尊享装’……只接受预定,排期一个月!另外,放出风声,就说西域商路遇阻,下一批顶级香料遥遥无期……物以稀为贵嘛!”
王睿听得目瞪口呆,随即一拍大腿:“高!实在是高!年兄,你这心……比墨还黑啊!不过我喜欢!” 他凑过来,挤眉弄眼,“年兄,你真不去店里看看?
林枫果断摇头,一脸“正人君子”的凛然:“不去!功名未取,岂能沾染商贾之事,惹人非议?我林枫,堂堂解元郎,眼下心中只有圣贤书,只有会试文章!这‘御香坊’的俗务,就全权拜托王年兄你……和王忠了!你才是明面上的大掌柜嘛!” 他拍了拍王睿的肩膀,语重心长,“王年兄,任重道远啊!记住,你是读书人,是翰林清贵!谈钱?俗!咱们谈的是风雅,是让京城勋贵们的餐桌更加……丰富多彩!”
王睿看着林枫那副“我是纯洁小白花,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无辜嘴脸,嘴角疯狂抽搐。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行!林解元!您清高!您了不起!您专心考您的状元!这身‘铜臭’,这‘黑店掌柜’的骂名,就让我王睿……和王忠来背吧!” 他一脸悲壮地转身,准备继续去“御香坊”前线当他的“冤大头收割机”。
林枫看着王睿“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他回到书案前,拿起那篇刚写好的盐政策论,满意地点点头。“嗯,这篇盐政论,得赶紧拿去给周老‘斧正’一下,顺便看看他老人家最近缺不缺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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