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嬴政看着台阶下方的儿子。
不要封赏，反要献礼？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有何礼物，能比朕的封赏更好？”
“父皇的封赏，是天恩，是荣耀。”扶苏的回答滴水不漏。
“儿臣的礼物，是实惠，是能让父皇晚上睡个安稳觉的东西。”
这话说的，没半点臣子的恭敬，倒像是儿子在跟老爹唠家常。
可偏偏，嬴政就爱听这个。
“讲。”他只说了一个字。
“来人。”扶苏朝着殿外喊了一声，“取竹简笔墨来。”
很快，一个专门负责记录的史官，抱着一大捆沉重的竹简，小跑着进了大殿，在扶苏面前铺开。
大殿中的文武百官，都伸长了脖子。
李斯捻着胡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长公子，又在搞什么名堂？献礼就献礼，还要现场写下来？
扶苏提起笔，蘸了蘸墨。
他没有先写金银财宝，而是写下了两个大字。
【人口】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百官。
“北征一战，我大秦将士伤亡一万余人。”
“但儿臣，从草原上，给大秦带回来了三十余万的匈奴俘虏。”
“其中，青壮男子，二十万零三千。”
扶苏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这些青壮，膘肥体壮，干活有力气，还不用给工钱，管饱就行。”
“儿臣斗胆，请父皇下旨，将这二十万匈奴，全部投入到长城与驰道的修建工程中去。”
“让他们，代替我大秦的子民，去服那永无止境的徭役！”
人群中几个负责工程的少府官员，激动得浑身发抖。
“二十万……二十万免费的劳力？”
“天呐！这得省下多少钱粮，能让多少大秦的男丁回家种地啊！”
“长公子，真乃神人也！”
嬴政坐在王座上没说话。
扶苏继续说道。
“除了青壮，还有匈奴女子，十万一千。”
“我大秦将士，常年征战，许多人到了年纪，还未娶妻。”
“儿臣建议，将这些匈奴女子，分赏给此次北征立下战功的将士们。”
“让英雄，流血不流泪，有家，有后。”
这话一出，武将那边的队列，瞬间就沸腾了。
王离的脸涨得通红，他家里倒是不缺女人，可他手下的那些兵，哪个不是光棍一条？
这赏赐，比赏钱，赏地，来得更实在！
这是在收买军心！
不，这不是收买，这是阳谋！堂堂正正地告诉你，跟着我扶苏，不仅有功立，有仗打，还有老婆发！
谁能拒绝？
嬴政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
这小子，是懂人情世故的。
扶苏在竹简上，又写下了两个字。
【军备】
“此战，我军缴获战马，共计三十二万匹。”
“其中，能上战场的优良战马，十二万匹。”
“嘶——”
王离倒吸一口凉气。
十二万匹战马是什么概念？
大秦现在倾尽国力，能凑出来的骑兵，也不过五六万。
这一下，首接翻了一倍还多！
这意味着，大秦可以再组建两支，甚至三支像上郡铁骑那样的重甲骑兵军团！
以后还打什么防守反击？
首接平推过去！管你是东胡还是月氏，统统碾碎！
“剩下的二十万匹，虽不能作战马，但用来拉车运粮，绰绰有余。”
扶苏补充道，“如此，便能将我大秦的牛，解放出来。”
他看向了负责农业和财政的治粟内史。
“将牛，还给百姓，让他们去耕地。”
治粟内史此刻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
扶苏没停，在竹简上写下第三项。
【农耕】
“此战，缴获耕牛，二十万头。”
“羊羔，五十三万口。”
“儿臣己经下令，将这些牛羊，与河套平原的牧场一起，交由上郡统一管理。”
“牛，可助春耕。羊，可食可卖。”
“河套水草丰美，足以成为我大秦最大的牧场，以后我大秦的战马，牛羊，将源源不绝。”
殿中的官员们，己经麻了。
一件件，一桩桩，每一件拿出来，都是泼天的大功。
人口，军备，农耕。
扶苏的这份“礼物”，首接把大秦最头疼的几个大问题，给打包解决了。
李斯站在那里，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想过扶苏会借着大胜来邀功。
可他万万没想到，扶苏根本没把功劳放在自己身上，而是首接端出了一盘能让整个大秦都吃饱的“大餐”。
“还有吗？”嬴政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
“还有最后一样。”
扶苏在竹简的最下方，写下了两个字。
【钱粮】
他抬起头。
“儿臣清点了匈奴王庭的金库，缴获黄金，两万金。”
“以及，秦半两钱，五千万。”
“五……五千万？”
下面一位老者突然放声大笑，接着又哭了出来。
但是满朝文武，没人笑话他。
因为他们都懂。
大秦太穷了。
修长城，建驰道，南征百越，北击匈奴，哪一样不是吞金巨兽？
嬴政的国库，常年都是空的，有时候甚至要向朝中大臣和富商“借钱”度日。
五千万钱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大秦三个月的国库总收入！
这笔钱，能让无数快要停工的工程重新启动，能让捉襟见肘的各郡县衙门，松一口大气。
扶苏的这份礼物，不是锦上添花。
是雪中送炭！
“好！”
嬴政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走下高台。
他没有去看那些激动失态的臣子。
他走到了扶苏面前，拿起了那卷写满了战利品的竹简。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人口，军备，农耕，钱粮。
这哪里是战利品清单。
这分明是一份治国安天下的完美答卷。
嬴政忽然仰天大笑，笑声豪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一个扶苏！”
“好一个大秦长公子！”
他转过身，面向百官，高高举起手中的竹简。
“都看见了吗？”
“这，就是朕的儿子！”
“他为大秦，带来了人口，带来了战马，带来了牛羊，带来了钱粮！”
“他为大秦，带来了国泰民安的根基！”
嬴政的声音在宫殿的上空滚滚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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