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王子!”
冒顿的情报统领呼延,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他身下的战马口吐白沫,跑出十几步就栽倒在地,再也没起来。
呼延自己也快脱了形,身上的皮袍被刮得破破烂烂。
“出什么事了?”
冒顿的声音很平静,他正在用一块磨石,打磨着一枚新铸的狼牙箭头。
“王帐…王帐没了!”
呼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
冒顿的手停了下来。
“说清楚。”
“秦军!是秦军的骑兵!”
呼延大口喘着气,脸上混着尘土和鼻涕眼泪。
“昨晚半夜,秦军趁着夜色偷袭了王帐!”
“王帐一点防备都没有,被打了个稀巴烂啊!”
秦军?
冒顿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群只会躲在土墙后面的农夫,怎么敢深入草原腹地?
“多少人?”
“不…不清楚!”
呼延的声音在发抖。
“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但是…但是王帐的卫队都在传,说秦军至少有十万!”
“他们像鬼一样,从西边杀出来,装备怪得狠,战斗力强的吓人!”
“且末车将军…草原第一勇士且末车将军,带人去拦,一个照面,就被那个秦军的头领给杀了!”
呼延的话,让帐篷里几个听到的冒顿亲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冒顿没有说话。
“那个秦将杀了且末车之后,就首接冲着中军大帐去了。”
呼延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哭腔。
“单于他…单于他大概率…己经…”
帐篷外的风,忽然变得有些喧嚣。
单于死了?
天,要塌了。
只有冒顿。
他缓缓地站起身。
死了?
那个要把自己当成弃子,送到大月氏去死的父亲,就这么死了?
被一群他最看不起的中原农夫,给宰了?
这何等的讽刺。
何等的…美妙。
他的心里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挣脱了枷锁的轻松。
还有一种野火燎原般的兴奋。
十万秦军?
他才不信。
秦人要是有十万骑兵能深入草原,早就把匈奴一锅端了,何必等到今天。
这一定是溃兵的夸大之词。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被一支小部队打得屁滚尿流的。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信了。
重要的是,王帐没了,头曼死了,且末车也死了。
匈奴的权力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真空。
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机会。
他那个只会撒娇,被母亲宠坏的弟弟,现在恐怕早就尿了裤子。
那些曾经依附于父亲的部落首领,现在群龙无首,成了一群没头苍蝇。
而他,冒顿,有兵,有部族,有头脑。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了一个谁也无法反驳的旗号。
为父报仇!
为单于报仇!
谁敢不听他的号令,谁就是不想为单于报仇,谁就是匈奴的叛徒!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不,这是长生天送来的大礼!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转身扫视着帐内的亲卫。
“都给我闭嘴!”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
“单于是死是活,还未可知,谁敢在此胡言乱语,动摇军心,我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
亲卫们全都噤若寒蝉。
“呼延。”
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王子…”
呼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立刻集结我帐下三千精骑,一人三马,带足干粮。”
“传我的命令,封锁所有消息,任何敢向其他部落走漏风声的,杀无赦!”
“派出最好的斥候,去王庭废墟,我要知道那支秦军的动向,他们有多少人,往哪走了,搞的清清楚楚!”
冒顿的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果决,不带任何感情。
他环视着自己那些同样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亲卫们。
他们的脸上,恐惧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嗜血的狂热。
他们的王,回来了。
“王子,我们现在就杀回去,为单于报仇吗?”一个亲卫问道。
冒顿冷笑一声。
“回去?现在王帐被秦军占了,我们这点人过去,是报仇还是送死?”
“形势变了,计划,也得改。”
他走到帐篷门口,看着远方王庭的方向。
“去,给我派出一百个信使,去通知所有正在赶来会盟的部族。”
“告诉他们,王庭有变,头曼单于为国捐躯。”
“从现在起,我,冒顿,就是新的单于。”
“让他们不要再去王庭,改道来我这里集合!”
“告诉他们,只有把所有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才能为老单于报仇雪恨,把秦人赶出草原!”
“谁要是不来,就是不尊我这个新单于的号令,就是对老单于的死无动于衷,就是整个匈奴的罪人。”
几名亲卫领命,飞快地去准备了。
冒顿走到自己的战马前,抚摸着它颈部的鬃毛。
去他妈的大月氏。
去他妈的质子。
他哪里也不去了。
这片草原,很快就要迎来它新的主人。
“父亲,”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你送我的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你的位置,你的女人,你的牛羊,还有你没坐热的江山,儿子,也一并笑纳了。”
“安息吧。”
他翻身上马。
“出发!”
一声令下,三千铁骑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射向了权力真空的心脏。
……
余吾水谷地,数万名匈奴俘虏在秦军的监视下卖力地搬运着土石。
一座简陋的土坝,正在河流的上游缓慢成型。
蒙恬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公子,那个冒顿,怎么还没动静?”
他走到扶苏身边,这个新任的匈奴单于,己经偃旗息鼓好几天了,这不符合草原人有仇必报的性子。
几名秦军游骑兵刚刚返回。
“禀公子,我等在五十里外,截杀了冒顿派出的三波斥候,无一走脱!”
“他们的马,没我们的快,人,没我们悍!”
换装了匈奴最好的战马,又配备了马镫和马蹄铁,大秦的骑兵在机动性和持续作战能力上,己经全面碾压了他们的老师。
“干得不错,下去领赏,换马休息。”
扶苏挥了挥手,让游骑退下。
他转向蒙恬,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他不是没动静,他是在等。”
“等?”
“对,他在等我们主动出击,也在等他那些貌合神离的盟友们真心归顺。”
扶苏的脑子,在智慧值突破九十之后,变得异常清明。
他对人心的揣测,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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