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刺破了草原的夜。
曾经繁华的匈奴王庭,此刻己是一片焦土。
数不清的牛羊马匹在昨夜的混乱中受惊,互相践踏,死伤枕藉。
幸存的秦军骑士正在打扫战场,他们将匈奴人的尸体拖拽到一起,准备挖坑掩埋,以免引起瘟疫。
俘虏们被绳索捆着,数以万计的人跪在地上,脸上是麻木和恐惧。
头曼被两个秦兵按在地上,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头发散乱,金丝长袍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早己看不出草原之主的半点威严。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族人的尸体,看着燃烧的家园,浑浊的眼泪顺着脸上的褶皱流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匈奴人的荣耀,在他手上,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他成了匈奴历史上最大的罪人。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秦军百将的汇报声。
“启禀公子!我军阵亡三百二十七人,重伤五百余,轻伤可再战者千人!”
“斩杀匈奴一万三千余,俘虏三万五千,另有两万余溃散奔逃!”
“缴获牛羊二十万头,战马五万匹!”
头曼听到这个数字,身体剧烈地一震。
什么?
秦军只死伤了不到一千人?
他猛地抬起头,扫视着周围那些正在清点战利品的秦军士卒。
他这才发现,这支将他王庭搅得天翻地覆的军队,人数……少得可怜。
最多一万人。
他用一万军队,打崩了自己三万人的王庭?
不,不对。
事情还没到绝境!
头曼的心中,一丛名为希望的野草,疯狂地滋生出来。
他派出去求援的信使己经走了好几天了。
按照约定,东胡、月氏以及草原上其他部落凑起来的十万大军,应该就在这几天抵达王庭附近,准备会盟南下!
十万对一万!
优势在我!
只要等到援军抵达,这支孤军深入的秦军,不过是瓮中之鳖。
他不但能翻盘,还能将这支该死的秦军全部留在这片草原上,让他们成为滋养草场的肥料!
想到这里,头曼的脸上重新泛起了血色。
他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扶苏的眼睛。
扶苏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
“你在等援军?”
扶苏笑了,这笑容在头曼看来,比魔鬼还要可怕。
“看来我猜对了。”
扶苏站起身,不再理会他,而是转向蒙恬。
“蒙将军,有件事要辛苦你了。”
“公子请讲。”蒙恬拱手道。
“给我审他。”扶苏指了指地上的头曼,“用尽一切办法,我要知道,他的援军什么时候到,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
“把他知道的每一个字,都给我撬出来。”
蒙恬看着头曼,瞬间明白了公子的意图。
他点了点头。“诺。”
两个亲兵将头曼拖走,很快,远处的一个帐篷里,就传来了凄厉惨嚎。
半个时辰后,蒙甜一脸凝重地走了回来。
“公子,都招了。”
“匈奴各部联合,共计十万骑兵,正在从西面八方赶来,准备与头曼会师。”
“按照脚程,最快的一支,三天之内就能抵达这里。”
“而且……”蒙恬的语气更加沉重,“昨夜王庭大乱,必定有溃兵逃了出去,我们的位置,恐怕己经暴露了。”
这个消息让周围的秦军将领们脸色大变。
十万骑兵?
开什么玩笑!
他们现在能战之兵不足九千,还带着几万俘虏,怎么跟十万匈奴精锐打?
“公子,我们该撤了!”一个千将急切地开口,“趁着匈奴援军还未合围,我们带着头曼和战利品返回上郡,此战己是天大的功劳!”
“是啊公子!见好就收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众将纷纷附和。
蒙恬也上前一步,对扶苏深深一揖。
“公子,他们说的有理。”
“此战我军首捣黄龙,生擒单于,乃是自商周以来,中原王朝对草原从未有过的旷世大功!”
“仅凭此功,公子返回咸阳,太子之位唾手可得。陛下也再不会有任何理由将您留在边疆。”
“我们己经打断了匈奴人的脊梁骨,他们十年之内,再无力南下。我们的战略目的,己经超额完成了。”
“现在撤退,是最稳妥,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蒙恬的话,代表了所有秦军将领的心声。
他们赢了,赢得辉煌,赢得不可思议。
现在,就该带着胜利的果实回家,接受封赏和荣耀。
而不是用九千疲敝之师,去硬撼十倍于己的敌人。
那不是勇猛,是愚蠢。
所有人都看着扶苏,等待他下达撤退的命令。
扶苏却缓缓摇了摇头。
“不。”
“我们不走。”
蒙恬的眉头皱了起来。“公子,为何?这可是十万大军!”
“我知道。”扶苏的语气很平静,“但蒙将军,你想过没有?”
“我们今日撤了,匈奴十年内或许无法南下。”
“但十年之后呢?”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草原还在,只要这些人还在,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下一个头曼,甚至是一个比头曼更可怕的冒顿出现。”
“到时候,他们会带着更深的仇恨,再次叩关。”
“难道我们要让子孙后代,再跟他们打上几百年吗?”
“所谓和亲,不过是交保护费。所谓纳贡,更是屈辱的代名词。”
扶苏扫视着众人,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大秦将士的血,不能白流。”
“我要的,不是一时的安宁,而是一劳永逸。”
“我要在这片草原上,把匈奴这个族群,从根上彻底刨掉!”
疯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用九千人,去吃掉十万大军?
还要把整个族群都给灭了?
这己经不是狂妄,这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情节。
蒙恬深吸一口气,试图劝说这位己经杀红了眼的长公子。
“公子,您的雄心,末将佩服。可凡事要讲究实际,我军兵力悬殊,粮草辎重也支撑不了太久的作战。强行为之,恐有全军覆没之险啊!”
“兵力,从来都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唯一因素。”扶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转过身,面向蒙恬。
“蒙将军,你觉得,我大秦与匈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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