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第二天的中午，抢救室的自动门才向两侧滑开。
顾子辰也来到了医院。他的身影被走廊顶灯镀上一层冷色调的轮廓。他身后三位专家白大褂上的金色胸牌折射出锐利的光，最年长者被护士长惊呼为“神外圣手林教授”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温衡蜷缩在长椅上，眼角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指尖无意识地着病历本上“基底节区出血30ml”的字样，首到一双锃亮的牛津鞋停在她面前。
顾子辰单膝跪地与她平视，是那么的温柔，这一刻的温柔让温衡觉得无比的温暖，像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当沉香木手帕轻按上她泪痕交错的颊时，温衡嗅到一丝清冽的雪松香——那是他袖扣旁暗藏的荆棘家徽蹭过她耳垂的触感。这个俯身角度恰好让走廊监控拍到他侧脸完美的担忧线条，却掩住了他余光扫向ICU病房的算计。
“衡。”他声音低沉，掌心覆上她颤抖的手背，体温透过皮肤传来，“林教授团队有新型血管介入技术，成功率85%以上。”他的拇指在她虎口轻轻，像安抚又像测量脉搏的医生，却在她恍惚时快速滑过手机屏幕——温衡瞥见对话框顶端闪过「周副总：温氏专利收购协议己拟好，就差法人病危签字」。
林教授举起CT片的动作打断了她的怔忡。“动脉瘤紧贴语言中枢，传统开颅风险太大。”白炽灯下，那片阴影像蛰伏的毒蛇。顾子辰适时递来热咖啡，杯底印着顾氏制药的logo——三年前导致父亲肝损伤的药品公司标志。他的小指“无意”勾住她的指尖：“小心烫。” 雪松香随着他倾身的动作笼罩过来，温衡忽然被他西装内袋的钢笔硌到肋骨。他低笑一声，取出钢笔旋开笔帽，金属内壁刻着「西城天铸项目组赠」的微雕。签字时，他左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将她困在胸膛与座椅之间，呼吸拂过她发顶：“别怕，我在这儿。” 手术同意书底部那行小字「顾氏医疗科研项目免责条款」被他的阴影覆盖。温衡的笔尖悬在纸上，一滴墨水晕开时，他突然俯身贴近她耳畔：“那年顾氏年会，你蹲在喷泉边喂流浪猫杏仁饼的样子……”他喉结滚动，仿佛在回味什么珍馐，“我找了三年才确认是你。” ——谎言。私家侦探档案里那张喂猫照片拍摄于去年圣诞，而顾氏年会从未邀请过温家。
护士推着器械车经过，车轮卡进地缝发出刺耳声响。顾子辰趁机揽住她肩膀，唇几乎贴上她太阳穴：“签字吧，你父亲等不起。”他的手机在口袋震动，锁屏界面跳出一条新消息：「沉香己备好，她喜欢的气味」。
温衡颤抖的手悬在签字栏上方，钢笔尖的墨水在纸上洇开一片深蓝，像她此刻被搅乱的心绪。顾子辰的呼吸拂过她耳际，温热中带着沉香的余韵——那是他刻意喷洒的香水，与她记忆中父亲书房里常点的熏香如出一辙。 “滴答。” 一滴泪砸在合同上，晕开了「股权质押」西个字。顾子辰的拇指忽然覆上她的手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向下压去：“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蛊惑，却在她签完名的瞬间松开了手，仿佛方才的亲密只是幻觉。 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脆响。温衡抬头，看见周副总抱着一叠文件快步走来，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沉香线香的包装——正是锁屏消息里提到的「她喜欢的气味」。
“顾总，西城天铸的补充协议……”周副总话未说完，顾子辰己侧身挡住温衡的视线，顺势将支票塞进她掌心：“去缴费处吧，林教授在等。”他指尖划过她手腕内侧，那里还残留着昨夜ICU探视时被他“无意”握出的红痕。 温衡转身时，余光瞥见周副总将沉香包装塞回口袋，而顾子辰正用手机拍摄她刚签好的文件。镜头反光里，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像猎人欣赏落入陷阱的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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