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红日初升，霞光洒满大地。
杨杲身披玄甲，红缨飘扬，率领给使营及一千骁果军浩荡出征。
马蹄声如雷，旌旗猎猎，百姓纷纷驻足官道两旁，议论声此起彼伏。
“赵王殿下这又是要去打谁？”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
“还用问吗？”旁边一个瘦高男子嗤笑一声，“赵王总揽剿贼大权，瓦岗寨己灭，张金称、高士达和王薄还在作乱，除了他仨，还能有谁？”
“兄台言之有理……”胡茬汉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随着铁流军阵卷起滚滚烟尘向东而去，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五十里外的庄园。
檀香缭绕的暗室里，老者用枯瘦手指着青玉貔貅，沟壑纵横的脸上泛着病态红晕，浑浊眼底迸射出精光。
“走得这么急，定是高士达拿下河间郡了……人心向背，谁也挽救不了暴隋的天倾之势！”
喃喃自语完，他忽然提高了声音，朝门外喊道：“来人！去把三少爷请来！”
片刻后，一位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恭敬：“父亲，您找我？”
老者抬眼看了看他，语气低沉：“让你打听李密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中年面色一颓，低声道：“李密被关在天牢最深处，钥匙在沈光那丘八手上，谁都不能靠近。孩儿只打听到，牢里惨叫声不断，各种刑具送进去，再拿出来时都沾满了鲜血……”
老者闻言，眉头紧锁，心中不禁一颤。
他深知李密的重要性，若是李密撑不住酷刑，吐出什么不该说的，他们全族必然遭殃。
老者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赵王出征，沈光定会随行左右。看管李密一事，肯定会换他人！你速去打听情况，疏通关节。能救则救，若不能救……便一劳永逸！”
中年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低声道：“孩儿明白。父亲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
老者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不要舍不得金银，一定要办成此事！李密生死，关乎我全族存亡！”
“孩儿遵命！”中年郑重应下，随即转身离去，脚步匆匆，背影中透着一股决然。
老者望着儿子的背影，嘴角闪过一抹冷笑：“赵王小儿，你终究还是嫩了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连串脚步声，房门敲响，一个疲惫的声音传来：“族叔，我回来了！”
老者脸色一喜：“快进来！”
青年推门进入，脸上挂满疲惫，看样子赶了很远的路，不曾休息。
老者不动声色道：“这么着急赶回来，可是高士达拿下河间郡了？”
青年无力摇头：“不仅没拿下河间郡，甚至没攻破李靖大营！”
“什么？”老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拍桌案起身怒斥：“老夫是怎么交待你的？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族叔息怒，侄儿集西家之力，凑了三千八百具光明铠给高士达！还帮他打点好沿途一切，让其偷袭，结果仍然功败垂成！”
老者差点当场傻掉，三千八百具光明铠，这是下了血本了，什么样的大营攻不破？
失神了刹那回神，他抬起浑浊双目看向青年：“你刚说的李靖是谁？营中有多少兵马？”
“李靖是杨杲新任命的伏逆招讨使，营中仅有五百骁果军、两千郡兵和三千瓦岗寨降兵！”
老者两眼一瞪：“你莫不是在跟老夫说笑！”
他也是知兵之人，身披光明铠不敢说以一抵十，以一抵五肯定没有问题。
三千八精兵对五千多弱兵，以有心对无心偷袭，怎么可能攻不破大营？
“侄儿句句属实，断不敢有一字虚言！本以为是万无一失之局，不曾想被李靖生生抵挡住了！高士达部损兵折将，伤亡近半，无奈退兵！”
“噗！”老者喉间一咸，喷出一口鲜血。
接着，他猛然抓住青年手臂：“资助高士达一事，可有留下把柄！”
“没有，侄儿把兵甲放在山坳，让高士达部下去捡！并留下便笺，让其攻大营，夺河间郡。”
老者听完，仿佛被抽空精气神一般，两眼无神喃喃：“高士达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赵王小儿知人善用，是老夫小瞧他了！”
……
河间郡，官军大营。
杨杲率领大军抵达，李靖携徐世绩、单雄信等将领出营迎接。
“末将未能剿灭叛贼高士达，反而险些被他攻破大营，令殿下失望，请殿下责罚！”李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杨杲亲身上前将他扶起，语气沉稳而有力：“李卿不必自责，此战非你等之过。大营未破，己是功不可没。回头把你们守营的详细经过写下来，孤要让诸将好好研究学习。”
此言一出，李靖等人心头一热，纷纷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佩。
走进大营，放眼望去，尽是伤兵。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臭的气息，令人窒息。
杨杲眉头紧锁，满心沉重：“带孤去伤兵营看看。”
一旁的将领连忙劝阻：“殿下，伤兵营脏乱不堪，恐有污您的眼。”
杨杲虎目一瞪，声音冷冽：“将士们为大隋流血拼命，孤难道连这点脏乱都受不了？”
众人不敢再劝，只得引路。
伤兵营门口，草席上躺着一长排重伤士兵，伤口溃烂，苍蝇乱飞，无力哀嚎声此起彼伏，却无人为他们医治。
杨杲脸色一寒，戾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回殿下，他们伤势太重，所以……”一名将领低声回应，语气中带着无奈。
“所以不治了吗？”杨杲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怒火燃烧。
“他们是为大隋流血负伤的功勋将士，没有死在战场，却要躺在自己大营里绝望等死？”
“难道尔等不怕步他们后尘？”
杨杲这首戳本心质问，听得众人心头一颤。
锐利目光扫过每一个将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亲人殷切期盼他们归去团聚！”
“只要一刻没死，就一刻不准放弃救治！”
“不光他们，军中所有将士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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