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色的根系在戒指内部无声疯长，杜汶泽的指尖触碰到∞符号的瞬间，那些细如发丝的脉络突然刺入他的皮肤。没有疼痛，只有冰凉的触感顺着血管蔓延，与他体内残留的银丝纠缠在一起。
林深撑起身体，看到杜汶泽的右眼——原本纯粹的翡翠色此刻正被银丝侵蚀，形成诡异的双色漩涡。而更令他震惊的是自己的双手：镜面化的皮肤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绿色的血管纹路，如同植物根系般在皮下蜿蜒。
“程锦心说的共生……”林深低头看向胸口，银白扳指的虚影己经消失，但皮肤下隐约透出茉莉花的轮廓。
船厂外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两人冲出地下空间，发现澳门半岛的天空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银色穹顶虽然消散，但云层中垂落无数翡翠色的气生根，它们轻柔地摆动，尖端不断滴落透明液体。液体接触到的建筑表面立即浮现出∞符号的纹理。
杜汶泽的翡翠右眼突然自动对焦，视野穿透三公里外的雾气，看到澳门塔顶端的异变：原本被镜界能量侵蚀的塔尖，此刻正被粗壮的翡翠藤蔓缠绕。藤蔓上盛开着一朵朵金属质感的茉莉花，花心处嵌着微缩的青铜镜碎片。
“去塔顶。”杜汶泽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他的声带似乎正被某种力量改造，“根系在重构镜界法则。”
街道上散布着凝固的银丝雕像——都是被何守转化的镜面人。此刻这些雕像表面爬满翡翠色脉络，有些己经开始龟裂。林深路过一尊孩童雕像时，突然听到细微的“咔哒”声，雕像的右眼竟转动着看向他，瞳孔里闪烁着茉莉花的虚影。
“他们还活着！”林深想去触碰，被杜汶泽一把拽回。
“别碰。”杜汶泽的左眼虽然失明，但银丝在眼眶里形成了新的感光结构，“根系在抽取镜界能量重塑肉体，现在接触会被同步转化。”
通往澳门塔的路径己被植物金属混合体封锁。粗壮的藤蔓表面覆盖着青铜镜般的鳞片，每片鳞甲都映出不同的时空片段。杜汶泽发现当自己凝视某片鳞甲超过三秒，皮肤就会对应浮现出相同的∞符号。
林深突然撕开上衣，露出胸膛——那里的茉莉花印记正在舒展花瓣，花蕊处浮现出程锦心的全息投影，只有拇指大小。
“走水路。”全息程锦心指向塔基处的排污管道，“根系在淡水区生长缓慢。”
管道内部布满粘稠的银色菌丝，但被翡翠根系中和成了半透明的凝胶状。两人在狭窄的通道里匍匐前进，杜汶泽发现凝胶正在修复自己左肩的贯穿伤，新生的肌肉组织里掺杂着银色纤维。
“停。”林深突然压低声音。前方管道分叉处，三个镜面人正背对他们站立。这些不再是凝固的雕像，而是皮肤半银半绿的活体，他们用金属化的手指在墙面上刻写∞符号，每写完一个，符号就会渗入混凝土消失不见。
杜汶泽的翡翠右眼突然刺痛，视野里浮现出这些镜面人的能量结构——他们胸腔内没有心脏，只有缠绕成茉莉花形状的银绿双色丝线。更深处，隐约可见程锦心记忆碎片在循环播放。
“是早期实验体。”全息程锦心在林深胸口轻声解释，“何守用他们测试人体与镜界的兼容性...现在根系在改写他们的程序。”
最靠近管道的镜面人突然转头，他的脸像融化的蜡像般蠕动，右眼是纯银的球体，左眼却是鲜活的翡翠色。杜汶泽看到他的喉咙里卡着一朵未绽放的金属茉莉。
“第七日...未完成...”镜面人发出电子合成般的声音，银色手指突然刺入自己的左眼，挖出那颗翡翠眼球递向管道。眼球在掌心裂开，露出里面微型化的澳门塔模型——塔尖朝上，与地下空间看到的倒立模型正好相反。
林深胸口的全息程锦心突然剧烈闪烁：“糟了，他在诱导根系逆向生长！”
翡翠眼球里的微型塔开始疯狂旋转，管道内的凝胶瞬间沸腾。杜汶泽感到左眼的银丝突然暴长，像无数细针穿透颅骨扎入大脑。在剧痛中他看清了真相——澳门塔有两个，一个矗立地面，一个倒悬地下，而根系正在连接这对镜像。
“抓住彼此！”全息程锦心尖叫。
整个管道系统开始坍缩，银色与翡翠色的能量形成漩涡。杜汶泽死死攥住林深的手腕，看到对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正在分解的身体——皮肤像干裂的陶器般剥落，露出下面翡翠与银丝交织的肌肉纹理。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杜汶泽听到程锦心的声音首接在大脑响起：“记住，真正的镜面...在呼吸之间...”
黑暗。
然后是无处不在的茉莉花香。
杜汶泽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翡翠色的液体中。透过半透明的液体，能看到澳门塔的钢结构如参天大树般向西面八方伸展，每根钢梁上都攀附着开花的藤蔓。更远处，林深被银丝包裹成茧，悬吊在相邻的“树枝”上。
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脊椎延伸出数十条根系，这些根系与液体中的银色光点相连。每当呼吸，就有光点顺着根系流入体内，在心脏位置形成微型的双塔投影。
“欢迎来到共生层。”
声音来自上方。杜汶泽抬头，看到程锦心倒悬着站在“天花板”上——或者说那根本不存在上下之分。她的白大褂下摆生长着金属茉莉，的皮肤上∞符号如呼吸般明灭。最惊人的是她的右眼，那不再是翡翠色，而是与杜汶泽相同的银绿漩涡。
“这是哪？”杜汶泽开口，发现自己的声带振动时，胸口会同步绽放出茉莉花的虚影。
程锦心轻轻触碰悬浮的液体，波纹中浮现出无数平行场景：澳门街头行人若无其事地踏过翡翠色水洼、医院里新生儿的瞳孔自带∞符号、林深的茧开始透出心跳般的红光...
“镜界与现实的中继站。”她指向远处一根正在开花的钢梁，“何守搞错了一件事——镜像不需要绝对平衡，而需要动态呼吸。”
林深的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银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杜汶泽的根系自动延伸过去，在接触银丝的瞬间，他看到林深体内正在发生的异变——那些镜面化的细胞没有消失，而是与翡翠根系形成了更复杂的共生结构。
“他要醒了。”程锦心的身影开始变淡，“记住，当双塔的影子重叠时...”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个空间剧烈摇晃，液体中浮现出澳门地面的实时画面：倒悬的地下塔正穿透地层上升，而地表塔则在缓慢下沉。两座塔的塔尖之间，悬浮着那枚融合的翡翠银白戒指。
杜汶泽感到根系传来撕扯般的疼痛。在濒临昏迷的边缘，他最后看到的是林深彻底破茧而出——新生的皮肤上，银与绿的纹路组成了一幅完整的澳门地图，而心脏位置，盛开着程锦心实验室的微缩模型。
黑暗再度降临前，有冰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林深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该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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