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顺着窗棂洒进档案室，屋里的空气中还带着点凉意，桌上那杯热茶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悠悠地飘荡着。林雅文看着李文川一脸茫然地翻着文件夹，脸上的笑意愈发藏不住，肩膀微微地抖动，眼底都是藏不住的兴奋劲儿。
李文川掀开最下面一层，顿时眼前一亮：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份报纸正躺在文件夹底部。他心里顿时有了七八分底气，顺手把报纸抽出来抖开，赫然是几个大字——北平日报。
“我这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第一期吧？”李文川抬眼看了林雅文一眼，笑着说。
林雅文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眉飞色舞，连椅子都顾不上坐了，双手撑在桌沿上，凑过来满脸兴奋：“你可猜对了，就是第一期！我小姨昨晚刚带回家的，就这一张，现在街上想买都买不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点着那份报纸的边角，似乎生怕李文川没看清：“平常咱北平日报一天能卖八万份就算不错了。这回因为你这书，小姨特意叮嘱编辑多印了一万份，整整九万份，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李文川故意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心里却暗暗乐着。
“没半天工夫，全卖干净了！接着又打电话让印刷厂加班，连夜又赶印了二十万份，这会儿还供不应求呢！”林雅文一口气说完，兴奋得脸都有些泛红了，赶紧端起刚才李文川倒好的那杯茶，浅浅抿了一口，顺了顺气。
“我小姨还说，他们社长听说副刊比头版新闻销量高多了，牙花子都快笑掉了！”
李文川听她絮絮叨叨地讲着，手上慢慢翻开报纸，仔细在版面上寻找自己的小说。他一边找着一边心里琢磨，第一期就这么火，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这会儿，他眼睛终于扫到自己的连载版块，说实话，这位置放得倒不算多好，既不是最显眼的头版位置，也没有塞在犄角旮旯里，只是中规中矩的副刊版面中央。但饶是这样，也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李文川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这位林雅文，脸上的激动劲儿倒像她才是小说的作者似的，自己反而成了个旁观者，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只觉着有点好笑。
他抬眼看林雅文，嘴角扬起一丝坏笑，故意打趣道：“那他这次不得给你小姨加工资啊？你小姨现在都副社长了，再往上只能让他腾位子了？”
林雅文一听，顿时眉头一竖，笑着瞪了他一眼：“去你的，正经话不说，就会打岔！我可跟你说啊，这才第一期就这么火了，我敢跟你打赌，下一期再出来，没三十万份根本兜不住！你信不信，北平剩下那几家报社，今天都得满世界找你这位呢！”
说着她自己倒是先乐了，声音清脆地在档案室里回荡开来。
李文川被她这么一逗，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笑着摇了摇头。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桌上的报纸，笑着调侃道：“怪不得你这份报纸不敢大摇大摆地拿在手上，非得藏个文件夹里。”
林雅文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你可懂什么？你要是现在上街瞅瞅去，二道贩子都开始倒腾了，一份报纸能卖出过去两份的价儿。你倒好，坐在这里喝茶，舒服得很啊！我今儿给你送这个来，你说你不得请我吃顿饭？”
李文川笑着连忙答应：“得得得，林科长亲自送报纸来，别说吃饭了，你就是想吃熊掌，咱也去想办法搞”
林雅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眼底却藏着些许的俏皮：“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记住了，到时候可不准赖账！”
正说着，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隐约传来同事们招呼聊天的声音。林雅文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吐了口气，有点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得，我也该回办公室去了，这会儿人都来了，再在这儿待着，回头又得有人瞎猜了。”
李文川嘿嘿一笑：“人家爱猜猜呗，这回你可是正儿八经送工作材料来的，咱腰杆儿硬着呢。”
林雅文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推开门，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得了吧你，少给我贫嘴！记着啊，下期稿子你再敢先给别人，给我等着”
门轻轻带上，屋里又安静下来。李文川看着桌上摊开的报纸，忍不住抿嘴一乐，心头一阵莫名的舒畅。他伸手把报纸叠起来，仔细地放进抽屉里，这才端起茶杯，悠闲地把双腿往桌上一搭，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嘴里轻轻哼起了曲儿。
外头楼道里的声音逐渐热闹起来，时不时传来同事们打趣、聊天的声音。阳光从窗户外斜射进来，树影在墙上轻轻晃动，映得档案室里格外静谧安稳。
李文川闭了闭眼，心头暗暗感叹：“都说文章千古事，真有意思啊。对不住了金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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