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姐朝身后喊了一嗓子：“小刘、老郭，搭把手，把这仨胆儿肥的小兔崽子带进去审审！”
说着，转头又瞪了眼那几个扒手，胖乎乎的手指头点了几下：“胆子不小啊，还敢掏刀子！回头给我好好‘照顾’一下，问问清楚到底是一窝的还是散兵游勇！”
小刘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连段文礼也凑上去，顺势踹了其中一个扒手屁股一脚：“还不老实点，还敢掏刀子谁给你的胆儿。”
几个扒手垂头丧气，嘴里“哎呦哎呦”叫着，乖乖地被押了进去。胖大姐跟在后头，声音还没完全远去，就听她扯着嗓子嚷嚷：“先锁着，好好问问这仨小王八蛋，非得掏出点干货来不可！”
人群一散，这边只剩李文川和娄晓娥两个人站着，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娄晓娥低头攥着小手绢儿，偷偷瞟了李文川好几眼，小脸烧得通红，心里像揣着只小兔子似的咚咚乱跳，想说话又觉得张不开嘴。犹豫了半天，她才鼓起勇气，小声说道：“李同志，今天真是多亏您了，要不，我请您吃顿饭吧，就在对面的庆丰馆子里头。”
李文川抬起头，瞧见她眼神里藏着小心翼翼的忐忑，不由得心里乐了。他轻咳一声，语气半真半假地说道：“姑娘，这饭我可真吃不得，咱队伍里纪律严，上午吃了你的饭，下午回去我这警服估计就得脱下来搁家晒咸菜了。”
他说得风趣，娄晓娥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里的光彩更添了几分，羞涩之中又带着些许崇拜。
就在这时，胖女警风风火火地走了回来，手里攥着个登记本子，目光落到娄晓娥身上：“小同志，你家是哪儿的？爹妈叫啥名啊，得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家里人过来接一下才行，你一个女娃娃在外面，爹妈该担心死了。”
娄晓娥赶紧点点头：“我家在西城，我爸叫娄振华……”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几个人都微微愣了一下，胖女警更是立刻变了神色，刚才那副风风火火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下来，露出点笑模样：“哎呦，敢情是娄老板家的闺女啊！”
旁边一名老公安听到“娄振华”这个名字，也赶忙凑了上来，满脸热情地问：“小娄同志，你爸是那个给咱们北平捐轧钢厂的娄振华同志家吗？”
娄晓娥低头轻轻“嗯”了一声，脸又红了几分。
胖女警赶紧笑道：“快快，咱们局里头就有电话，你赶紧打个电话给娄老板，让他派人来接一下吧！”
李文川站在一旁，看着众人态度一下子变得热情殷勤起来，心头立刻明白了：好家伙，这轧钢厂真不白捐啊。
娄晓娥低着头去了电话室，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听到父亲沉稳熟悉的声音，娄晓娥刚才的镇定劲儿立马就破了功，声音带上了几分委屈和撒娇：“爸……我，我刚才差点被人偷了东西，还差点被坏人欺负……”
电话那头娄振华听女儿带了哭腔，声音顿时严肃了起来：“晓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娄晓娥平复了一下情绪，三言两语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特意提到：“多亏一位叫李文川的公安同志救了我，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娄振华听完，语气沉稳下来：“别怕，爸马上过去接你。你就在局里等着，别乱跑。”
没过多久，一辆锃亮的黑色小轿车停在公安局门口，车门打开，先下来一个穿着考究的管家模样的人，后面跟着司机，最后下来的正是娄振华。
娄振华穿一身挺括的灰色呢子中山装，气场十足，手里还端端正正拿着一面锦旗。他一进门，脸上带着谦和而稳重的笑容，先走过去主动与刑侦科的科长握手：“张科长，真是太感谢了，小女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刑侦科长赶忙客气地说道：“娄老板太客气了，您给咱们北平捐了轧钢厂，那可是做了大贡献的，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都是应该做的。”
娄振华谦虚地摆摆手：“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今天倒是得特别感谢李文川同志，要不是他，小女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
正说着，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藏青制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路过的人都在敬礼喊吴局长好。他正是分管治安的副局长
走到娄振华跟前，主动握住他的手，笑得格外亲热：“娄老板，您亲自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两人随即就开始了交谈，仿佛多年的老熟人一样。
李文川在旁边看得明白，心头暗自嘀咕：“瞧这阵势，现在这副局长还主动来握手，再过几年，估计别说副局长，连科长都得躲着他走呢！”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多了道纤细的身影，林雅文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李文川看了半天，也不进来不说话，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忽然那位姓吴的副局长扭头问道：“李文川同志，今天你可算给咱们局里长脸了，一人对仨还缴了武器，你这功夫可不简单！”
李文川连忙谦虚地一笑：“局长，您可别捧我了，也就是赶巧了，正好遇上了而己。我相信咱们局里的哪一位同志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上去帮忙的。”
那姓吴的副局长对李文川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欣赏和赞许。
娄振华在一旁笑呵呵地听着，最后才走到李文川跟前，很郑重地说道：“李同志，知道你们纪律严，我也不敢送别的感谢，这面锦旗你可一定得收下，就算我们娄家的一点谢意。”
李文川赶忙接过锦旗，微笑着说道：“娄老板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您真不用这么费心。”
娄晓娥在一旁抬起头，瞧着李文川沉稳的神情，心里头小鹿乱撞，脸又悄悄地红了几分，目光里满是少女的仰慕与憧憬。
最后娄振华带着娄晓娥起身告辞，临走时还专门嘱咐李文川：“李同志，哪天有空，务必到家里坐坐，咱们再好好聊聊。”
李文川笑着答应下来，目送娄家父女离开，这才转头看见林雅文还站在门口，正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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