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一出口，院口顿时像被点了闷雷，气氛倏地一沉。
许大茂“哎哟”一声脑袋就差没撞地上了：“不不不，李哥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她那嘴就比那茅坑都臭，咱们都知道，您这是秉公执法，讲的是纪律！”
刘光齐连连点头，眼神里都快蹦出“求放过”仨字来：“可不是嘛，她老糊涂，咱院里谁不知道她那张嘴，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文川也不搭话，只是淡淡一转头，看向旁边那位还没完全收起笑意的胖公安。
“老哥，我看这人不服从管理、态度恶劣，恐怕还得再进去好好反省反省？”
胖公安正掂着那根还没点的烟，一听这话，下意识就把烟揣进兜里，身体前倾，一脸“您要是吩咐，我这就安排”的架势：“我看也是思想工作没做到位，我那里面不差她这一个位子。”
这下贾张氏是真吓住了。
原本还梗着脖子，这会儿脸色“唰”一下白得跟刷墙似的，脚下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赶忙拉住旁边的门框：“别别别——哎呀李同志，咱有话好好说，我这不是年纪大了，一时糊涂嘛，嘴快了点，绝对没别的意思啊！”
她嘴上说着，眼神己经悄悄飘向院里来的方向。
果然，易中海脸都黑了，边走边低声斥道：“贾张氏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都这时候了你还在那儿拱火？！”
说着他赶紧上前一步，冲李文川赔着笑，话都快挤出褶子里去了：
“文川同志，她那张嘴咱都知道，整天在院里瞎咋呼，我早就想让她收一收了……您看今儿这事，要不咱就这么着？回去了就开全院大会，让她当着老少爷们的面给你赔礼道歉，我也叫东旭看好她。”
李文川挑了挑眉，没再多话，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
一场风波总算收场，院里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再多嘴。许大茂、刘光齐见势不妙，赶紧往外退，嘴上还不停赔不是，生怕再被揪着不放。易中海见状，连忙把人带走，嘴里絮叨着“回头开会、赔礼、消气”之类的。
李文川没再理会胖公安一起吃饭的邀约，礼貌拒绝后，转身迈步出了派出所大门往单位去。
刚一上街，这身警服就跟个信号弹似的，走到哪儿都引人侧目。一大早，街边正是热闹的时候，卖烧饼油条的铺子前围了一堆人，热腾腾的蒸汽顺着棚子往外冒。
那些排队的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他，有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正低头擦着手，一抬眼见了他，赶紧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又红着脸低下头去偷偷瞄。连那边几个老爷们都啧啧出声，叼着烟卷咂巴道：“嘿，你瞅瞅这那身板儿、那精气神儿。”
李文川听见也只是心里乐了乐，脚下依旧迈得稳当，脸上神色倒是比平日里多了两分庄重。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还别说。
一路溜溜达达，远远看见百货大楼门口己经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都像赶着看热闹似的挤在柜台前头。李文川正想着绕过去，就听前头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喊叫：
“抓贼啊！抓贼啊！”
一听这话，街上排队买东西的人纷纷回过头张望，有几个大爷手里攥着搪瓷缸，指指点点道：“咋了咋了？谁家闺女喊呢？”
李文川顺着声音抬眼一瞧，只见人堆里正挤出个年轻姑娘，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暗红色毛呢子小大衣，头发用白绸带松松挽起，一看就是家里条件挺讲究的。跟周围一圈穿灰扑扑棉袄布衫的大姑娘小媳妇比，她这身打扮可算扎了眼了。
那姑娘脸上满是焦急，一边挤着人群往前追，一边指着前头嚷：“前面那个穿灰棉袄的偷了我的包！麻烦大伙儿帮忙拦住他！”
这一下周围的人全都精神起来了，几个年轻小伙儿撸起袖子正要往前追去，百货大楼里的保安夹在人堆里吆喝着：“同志们让一让，先别乱！都先别乱！”
眼见着那扒手在人堆里正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想蒙混过关，忽然被人一眼认了出来：“嘿，就他！他刚才还装排队的，快抓住他！”
这小子一看被认出来了，索性撕破脸皮，把手里包一扔，顺势丢给了身边两个正准备接应他的同伙：“拿着，快跑！”
周围群众哪里肯放，这年头虽然大伙儿都日子艰难，但正义感可是一点不缺。对这种光天化日下扒东西的小贼，哪能容得下？几个老爷们撸胳膊挽袖子就围了上去：“跑什么跑，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那贼眉鼠眼的小贼一看这阵势，咬牙掏出匕首：“妈的，哪个不要命的敢拦爷的道？再靠近一步我可不客气了！”
另外两个扒手见势也各掏出了刀，明晃晃的刀片朝外一亮，围着的几个年轻小伙儿一下子全愣了神，有人本来都跨出了步子，这会儿硬生生又退了回来，脸上又是气又是不甘：“有种把刀放下和爷们单练！”
几个扒手一见众人不敢上前，更是嚣张起来，那个领头的小贼回头看见那位追上来的年轻姑娘，顿时满脸猥琐，笑嘻嘻地盯着她上下打量：“嘿，小娘们儿长得可真水灵啊，下回出门悠着点儿啊——丢了包算啥，要是被人拐了可就惨喽！”
“你——！”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这会儿又急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首打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几个扒手大笑着正准备转身开溜，没走两步就感觉撞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人影上，领头那小子脑子一热，张嘴就骂：“妈的，哪个王八犊子不长眼挡爷的道，活得腻味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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