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眼瞅着李文川那神情，火气“腾”地窜了上来，骂声尖得快扎破瓦了：
“呦呦呦——有钱买烟抽，没钱帮咱苦命人搭把手呦！今儿这院里咋都长黑心肝咯？老贾啊，你快回来看看，这都叫啥事啊——”
她嚎得满脸鼻涕眼泪横飞，旁边有几个婆子也低声叨咕，眼神却都往李文川这边瞟——那烟盒可是真货，抽的人一个赛一个带着笑。
李文川叼着烟，眼神懒洋洋一挑，烟灰弹出去半截，声音不紧不慢悠悠飘出来：
“黑心？贾大娘，您可别净盯着旁人烟袋子瞅，要不是你家东旭带头嚷嚷撺掇，傻柱这事儿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咱院里讲理，我可没赖账，给傻柱的钱我早备着了，倒是有人，成天扯着嗓子哭天喊地，怎么也没见往傻柱那边搭点实货？。”
话一落，院子里顿时哄得一静，几个原本还磨嘴的婆子都闭了嘴，悄悄往后缩。
贾张氏被李文川这一句噎得一哆嗦，正要张嘴再嚷。阎埠贵眼珠一转，立马扯出个笑脸，往前挤了半步，嘴里打着圆场：
“嗨嗨，咱可得说理啊，小李同志这话中听！赔钱的赔钱，搭把手的搭把手，院里头可不能光拿嘴当家伙使。今儿个事儿出大了，咱以后都得当个教训喽。”
他表面上陪着笑，眼神却时不时往李文川那烟盒瞄一眼，手指头在袖里捻得首响，活像掂量着再蹭一根。
他这边话音还没落，刘海中站得离得近，听得心头一动，连忙顺坡下驴，官腔拉得足足的，瞥了贾张氏一眼，心里暗自窃喜打算报刚才的仇，嘴里接了茬：
“咳咳，咱们是模范大院，咱讲理、讲团结。小李同志有觉悟，别净顾着自家那点儿小算盘。”
说着，他还不忘冲李文川挤个眼，仿佛刚才被骂得脸红的不是他本人似的。
他话还没完，许大茂己经晃悠悠凑了过来，叼着根还冒烟的烟头，眼神在场里扫了一圈，嘿嘿一乐，声音拖得长长的：
“诶哟，李同志这风范，咱服！咱院里要是多几个您这样的人，早就清净多了——”
李文川抽了口烟，眼皮子也不抬，心里暗乐：“瞧瞧，就这三根烟，一帮老狐狸全上杆子来站队，还真是便宜。”
李文川抽完这一口烟，嘴角一挑，似笑非笑地扫了院子一圈，懒懒掸了掸烟灰。
忽然他抬手伸进上衣内袋，摸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小包，顺手拍了拍，没刻意抖开，动作自然得像是平时揣烟揣钥匙似的，眼神却在院里众人身上缓缓扫过一圈，嘴里慢条斯理：
“街道说得明明白白，这账咱可不赖。傻柱那份，我今儿当着大家面儿亲自送去，比商量好的，还多补了一块。咱做人啊，讲究个心口如一，赔就赔得干净利落，省得哪天让人背后戳脊梁骨。”
李文川话音刚落，院子里顿时静了片刻，几个正低头拨弄手指的婆子抬眼瞄了瞄，嘴上不敢多吭声。
墙角那边，阎埠贵先咳了两声，咧着嘴勉强挤出句话来：“嗨，这不就得这么来嘛，账明着掏，事明着说，省得回头搅和出一锅粥。”
刘海中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捋了捋衣襟，咳了一声
“咳咳，咱院讲的就是个理儿，以后院里有啥事啊，都得按这规矩办，可别光拿嘴当家伙使！”
贾张氏脸憋得通红，嘴张了半天，半点声音也挤不出来，眼瞅着阎埠贵、刘海中、许大茂一个个风头跟着李文川走了，心里气得肝疼，可又偏没法反驳。
她抬手就往裤子上抹了把鼻涕眼泪，嗓子里憋了口气，终于梗着脖子炸了句：“呸！有钱也不是好心的，搁那儿显摆啥！呸呸呸，咱穷归穷，不稀罕你那点脏钱！”
嘴上这么叫着，眼神却还是一个劲儿往李文川手里那包瞟，恨不能一眼能把那多出来的一块钱瞪出来。
李文川听着嘴角微微一挑，懒得理她，掸了掸烟灰，顺手把烟头丢进一旁的砖缝里，动作慢条斯理。
“既说不稀罕，那我可正好省事儿。”
话音一收，李文川收起包，抬腿就往傻柱那屋走。步子迈得不急不慢，带着点看戏后退场的悠闲劲儿。
院里人眼看他动了，视线全跟着一块儿挪过去，连喘气声都轻了半分。
贾张氏气得眼冒金星，扭头就冲着旁边的三大妈嚷：“你瞅瞅你瞅瞅！这成啥了？拿钱买名声！可劲显摆，咱就没人说一句公道话了？”
三大妈嘴角一抽，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边院子里窸窸窣窣低声响了起来，李文川却懒得搭理，穿过人堆，几步到了傻柱屋前，抬手敲了敲门，声音清清亮亮的：“有人在吗？”
屋里先静了一下，隔着门板能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匆匆擦了擦眼泪，紧跟着“吱呀”一声，门开了条缝。
何雨水小脸探出来，眼圈红红的，一见是李文川，明显怔了下，眨巴了下眼，手还在围裙上抹了抹，才小声叫了句：
“李哥哥……”
声音带着点怯生，又透着一丝不好意思。
“这是正做饭呢？我来办正事的，你哥在呢吧。”
何雨水一听，赶紧把门拉开了些，往旁边让了让，双手下意识往围裙上擦了擦：“在呢快进，快进。”
李文川跨步进屋，目光一扫，屋里陈设简陋，靠炕墙那头，傻柱正横着身子躺着，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脸色蜡黄蜡黄的，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蚊子，眼神阴沉地盯着天花板，压根没抬眼看人，嘴角绷着，黑着脸一句话不吭。
李文川心里冷哼：
“呵，死脑筋一块，半天还这副吊死鬼脸，倒不如你妹子会做人。”
面上却懒得理会，转头冲何雨水一笑，从怀里掏出那个包好的小包，递了过去：
“这是街道说的赔偿，我今儿按数送来，比商量好的，还多添了一块，让你哥补补身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别听外头有人瞎嚼舌根，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做人。”
何雨水一怔，下意识双手接住，动作轻轻的，抬头瞅了李文川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小声补了句：
“谢谢李哥。”
李文川瞥了她一眼，心里一声轻哼：
“倒还机灵，起码比你那死脑筋哥强点。啧——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难为你还会甜甜叫声李哥。”
眼神一收，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淡：
“你哥在屋里歇着就好，这事儿算结了，外头风凉，早点关门吧。”
说完，李文川转身出了屋，顺手把门轻轻带上，脚下步子依旧不紧不慢。
院里还没散场，背后己经传来些低低的议论声，混着婆子们的咕哝和小伙子的窃笑。
李文川嘴角一挑，心里哼了声：
“嗬，热闹还没完呢，咱这场戏，可才唱了头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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