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第一批五千斤新火药送抵襄阳。
吕文焕亲自在城头试验,当火炮轰鸣着将元军的瞭望塔炸得粉碎时。
城上的士兵们欢呼雀跃,声音震得汉水都仿佛在摇晃。
捷报传到临安,赵禥正在翻看军器监送来的生产报表。
报表上写着,每日可产新火药两千斤,预计下月就能满足各军需求。
他拿起朱笔,在报表上批了个 “善” 字,又对身旁的文天祥道:
“文卿,你说这新火药,能让大宋的火炮再远射多少步?”
文天祥笑道:“陛下,依臣看,至少能再远五十步。
五十步,足以让元军的投石机打不到咱们,咱们却能打到他们。”
赵禥放下朱笔,走到窗前。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极了火药引信燃烧的声音。
他知道,新火药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
林霆震的小动作他并非不知,只是眼下抗元要紧,有些账,不妨先记着。
“传朕旨意,” 赵禥的声音平静却有力,
“让苏婉儿把提纯之法写成册子,分发各军器监,务必让所有工匠都学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
“再加派一队禁军,守护军器监的作坊,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苏婉儿接到旨意时,正在指导工匠安装新的提纯设备。
她看着那队荷枪实弹的禁军站在作坊门口,忽然明白了陛下的用意。
指尖拂过冰冷的铜管,她轻声对学徒道:
“好好学,这火药,不仅要造得好,还要守得住。”
夕阳的金辉透过作坊的窗棂,照在堆积如山的硝石晶体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远处的军器监广场上,新一批火药正被装上马车。
车辙压过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像极了大宋军民在抗元路上,一步步踩出的坚定足迹。
而在这足迹之下,林霆震派去的王主簿正躲在角落里,看着马车远去,眼里满是不甘 。
他挑了三天毛病,却连一点错处都没找到。
太史局的铜壶滴漏刚过三更,郭守敬仍在观星台上忙碌。
他手里的简仪却转动得愈发沉稳。
当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天枢星偏东三寸的位置时,他忽然停下动作,在羊皮纸上重重画了个圈:
“这星象,与三年前黄州暴雨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身旁的弟子揉着惺忪睡眼,凑过来看:“师父,您是说…… 要下雨了?”
“不是要下,是要下大的。”
郭守敬指着西方低空的积雨云,
“你看那云色发黑,像被墨染过,再配上这星位,不出三日,必有暴雨。”
他忽然想起襄阳送来的塘报,说前线粮草刚运到,正堆在临时搭建的仓棚里。
若是被暴雨淋了,军心必乱。
......
次日清晨,
郭守敬揣着绘制的星象图和云层观测记录,径首走向皇宫。
在御书房外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赵禥处理完朝政。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他将羊皮纸呈上去,手指点着图中的标记,
“臣观星象、测云层,发现可提前预判风雨。
此法若用于襄阳,可防粮草被淹、战事受扰。”
赵禥看着图上复杂的符号,眉头微蹙:
“观天测雨?郭爱卿,这可不是儿戏。古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你凭什么断定能预测?”
“凭数据,凭记录。”
郭守敬的声音异常坚定,
“臣二十年观测记录从未间断,星象与气象的对应关系有章可循。
譬如这斗柄指向,每偏移一寸,对应降雨概率便增三成。”
他顿了顿,语气恳切,
“陛下,襄阳之战,粮草乃重中之重。臣愿去襄阳试点,若有差池,甘受责罚!”
赵禥望着郭守敬眼中的执着,忽然想起苏婉儿改良火药时,也曾被质疑 “异想天开”。
他沉吟片刻,终是点了头:“准了。所需仪器、人手,太史局全力配合。若真能成,便是大功一件。”
郭守敬叩首谢恩时,额头抵着青砖,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他知道,这不仅是一次观测的机会,更是要让千年的 “靠天吃饭”,变成 “知天而作”。
......
襄阳城头的西北角,
一座丈高的观象台在半月内拔地而起。
浑仪的铜环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圭表的影子精准地投在刻度盘上,
郭守敬带着三名弟子,日夜轮班记录。
“师父,今日云层移动速度比昨日快了两刻。”
弟子拿着沙漏跑过来,
羊皮纸上己记满了数据,
“按照公式推算,降雨概率己达七成。”
郭守敬抬头看了看天,铅灰色的云层正从西北压过来。
他掐指一算,对守台的士兵道:
“速报吕将军,三日后有暴雨,需即刻加固粮仓,疏通排水渠!”
消息传到将军府,偏将张威第一个跳起来:
“观天测雨?这不是糊弄人吗?郭太史怕是老糊涂了!”
他拍着桌子,
“上个月他说要刮大风,结果连根草都没吹动。现在又说要下暴雨,依我看,就是闲得慌!”
吕文焕却盯着郭守敬送来的观测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近十日的星象、云速、湿度变化,条理清晰,不像妄言。
他想起去年暴雨冲垮了三座箭楼的教训,沉声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传我命令,所有粮草搬进内城仓库,城外挖三道排水渠,弓箭火器全部用油布裹好!”
张威还想争辩,被吕文焕冷冷打断:
“出了差错,我担着。若是不听命令,误了大事,军法处置!”
接下来的三日,襄阳城内一片忙碌。
士兵们扛着麻袋往内城运粮,百姓们也提着锄头帮忙挖渠。
张威嘴上不说,心里却憋着股劲,暗等看郭守敬的笑话。
第三日清晨,天色依旧阴沉,却连个雨点都没掉。
张威在城头巡查时,故意大声对士兵道:
“看看,太阳都要出来了,哪来的暴雨?某些人啊,就是纸上谈兵!”
话音刚落,西北方忽然响起闷雷。
一刻钟后,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起初还稀疏,转眼就连成了线,像天河决了口。
狂风卷着暴雨抽打城墙,能见度不足十丈,城外的低洼处瞬间积起了水。
张威站在箭楼里,看着雨水顺着新挖的排水渠哗哗流走。
内城仓库的屋顶滴水不漏,而原本堆粮草的空地上,积水己没过膝盖。
他脸上的嘲讽慢慢变成了惊愕,最后只剩下羞愧。
“将军,郭太史…… 真神了!” 亲兵跑进来说,
“元军在南岸的营寨被淹了,据说冲走了不少帐篷!”
吕文焕站在城楼上,任凭雨水打湿战袍。
他望着雨幕中稳固的粮仓,忽然对传令兵道:“请郭太史来,我要亲自向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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