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不再坚持,从食堂打来两份饭,玉米糊糊两份、两馍馍,两份菜:西红柿炒鸡蛋,白菜粉条肉。我们默默吃饭。
“我觉得你有心事,能告诉我吗?”袁野挺首了腰身,打破沉寂。
“没有,哪儿有什么心事?”我摇头故意说,本来想告诉他,我在学校当监管员,又觉得不合适,欲言又止。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我现在有时间送你了。”袁野郑重地说。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说才好。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怎么吞吞吐吐?”袁野满脸疑问。
“己写信告知家里,不回去了。”我思考了一下说,不想告诉他监管员的事。想让他明白,我为了等他才留在这儿,动了小心思,牢牢地抓住他的心。
“这样也好,只是你不想念家人吗?”他关心切切。
“我就是不想回去嘛。”我执拗起来,有些不高兴了。袁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终没再说什么。
“写信时,提到我没有?”袁野说,期盼的眼神,分明就是我应该早些把他介绍给家人。
“没,不知怎么说。”我像做错了什么,但实话实说,不想欺骗他。
“等我们都毕业了,我就去见你父母。”袁野认真地说,他似乎对我有些失望。我思维简单,考虑不了那么多,觉得那样太复杂,太难为情,太遥远了。
“哦。”我有些懵,糊糊涂涂应了一声。
“你年龄还小,可能没有考虑过未来,我不能这样,我要对你负责。”袁野若有所思地说。
“你多大了?”我顺口问,听他说我“年龄小”,一时好奇,真不知他年方几何,没想过他年龄大小的事。
“我大你七岁呢,很老吧?是不是?”袁野笑了,也许我这样问他,他才觉得我对他“认真”了,不是小孩子了。
“没,没有老,不是老。”我摇摇头说,不知怎么说,觉得他年龄再怎么大也算年轻人,也不能用“老”字来形容,不恰当。引他“哈哈”大笑起来,窘得我面红耳赤,脸上热辣似火。
“不觉得我老就好。”袁野笑着说。
“咚咚咚”,有人敲门,太奇怪了,暑假期间,整栋楼我一人住着,会是谁呢?我打开门,怔了一下,立即想起大门口保安。我问他有什么事,他煞有介事地询问“时间很晚了,客人还没走吗”?说着眼睛朝房间瞅了瞅。我心里气恼他多此一举,走没走,从大门通过,明知故问。
“抱歉啊,聊天聊的,忘记时间了,马上离开。”袁野站起来说。
“改天,再来看你,照顾好自己。”袁野转身又对我说,说着走出宿舍。
“我就是过来看看,还可以再聊会儿。”保安有些歉意说,然后急匆匆地走了,好像打扰我们聊天,心里过意不去似的,假惺惺。
“我们可以拥抱一下吗?”袁野轻声问,我突然不知如何回答,低头,他正向我走来,我极力逃避,但又无处可逃,心慌极了,怎么办呢?
“快转过身去。”我急中生智,“斩钉截铁”地说,想必语气生硬,不容置疑,袁野迅速转过去。我慢慢从他身后,双手环抱着他的腰,他静静地站立着,一动不动,然后,抽出被我“捆着”的双臂,抓着我的手。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袁野松开手,轻声说,好像说给自己听,我还想挽留,最终放开,说不定一会儿保安又来催,学校管理很严格。
宿舍又剩下我一人,静静地坐着,觉得袁野还没走远,等在某处。偶尔听到远处传来汽笛声,想必袁野己到校。洗漱完毕,门扣好,准备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去阅览室读书,备好笔记本,摘抄名言警语。记起枕头底下的黑皮笔记本,我立即踩着脚蹬上床,发现床上的人民币,拿上一看,三张叠在一起,三十元整。无疑他放上来的,我们一首聊天,怎么没注意到他的这一举动?如果看到一定不会再接受,我能感觉到他很节省。希望他过上“富裕”日子,但他总接济我,也许也接济其他人吧?我想一个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人,一定是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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