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拄着拐杖“笃笃”上楼,每走一步,木质楼梯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记住了,子时鬼门关大开,邪灵能进城,活人也能出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又尖锐,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不想被勾了魂,就躲被窝里装死!听见什么动静都别露头,更别搭话!”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猛地转身,手中蜡烛照映在她脸上。景天和雪见同时后退半步,后背紧紧贴在冰凉的木栏上,而沈知意却倚在旁边,用桃木钗剔着指甲:“麻婶,您这表演,收门票都能再开三家客栈了。”
景天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响动。他悄悄戳了戳雪见,声音比蚊子还小:“你……你害怕吗?”话刚出口,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什么利爪在抓挠地面。雪见吓得一蹦三尺高,抬手就给了景天后脑勺一巴掌:“你吓死我了!”清脆的声响在楼道里炸开,惊得墙角的蜘蛛慌忙逃窜,而麻婆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黑袍下摆扫过地面,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麻婆在一扇木门前停下,蜡烛火苗猛地蹿高,照亮门上斑驳的“天字一号房”匾额,匾额边缘还凝结着暗褐色的污渍。“公子,这是你的房间。”她又转脸看向沈知意和雪见,枯瘦的手指指向走廊尽头,“两位姑娘跟我来。”沈知意冲瑟瑟发抖的景天挑了挑眉,故意扭着腰从他身边走过:“走啊,大侠,这可比你在永安当查账刺激多了!
就在麻婆刚要推开客房门时,二楼转角的阴影里突然探出半张惨白的脸。赵无延青灰色的长指甲勾着雕花栏杆,朱红嘴唇咧到耳根,金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腐臭味混着廉价香粉味扑面而来。
景天猛地回头,腰间佩剑“噌”地出鞘半截:“赵无延!你这个骗子!把两万两银子还我!”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剑穗扫落墙皮簌簌掉落。赵无延却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猛地推开景天的手,尖着嗓子叫嚷:“谁是骗子谁是骗子!血口喷人也得讲证据!”
“就是你!”雪见提着裙摆从另一侧楼梯追上来,发间银铃晃得叮当作响。赵无延的三角眼瞬间发亮,黏腻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喉结上下滚动着怪笑:“你们也不看看你们自己哟!哪有新婚蜜月的小夫妻分房而睡的?以我老赵的经验来看嘛——”他故意拖长尾音,青灰色的手指在空中比划,“小两口就该搂着睡才热乎!”
“你的经验?”沈知意甩着湿漉漉的长发从阴影里走出,发梢还滴着水,却不减分毫风情。她发间那的发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进衣领。被雨水冲刷过的脸愈发显得眉眼如画,眼尾微微上挑,像是蒙着层水雾的琉璃,透着股说不出的勾人劲儿;小巧的鼻尖还沾着几粒灰尘,偏生衬得那张樱唇愈发鲜艳欲滴,湿漉漉的裙摆紧贴着双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抱臂冷笑:“别人夫妻分房,关你这老东西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无延的目光在沈知意身上黏住,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啧啧,这位小美人……落汤鸡似的都这么标致,要是好好打扮……”他话音未落,沈知意己经甩出桃木钗,钗尖抵住他喉间:“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喂鬼?”
沈知意一手抵住赵无延的肩膀,桃木钗依旧稳稳架在他喉头,另一只手冲呆在原地的景天和雪见不耐烦地挥了挥:“行了行了,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房!”她故意把钗尖又往前送了半寸,吓得赵无延喉结上下剧烈滚动。
景天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拽着还在气鼓鼓瞪着赵无延的雪见往房间走,嘴里嘟囔着:“算你这老东西今天运气好……”两人刚进房,沈知意便猛地后撤一步,顺手扯过门边的粗麻绳缠住门框,冷笑着对还想往前凑的赵无延挑眉:“赵老板,再跟着可就不礼貌了。”
赵无延被麻绳拦在门外,青灰色的脸涨成猪肝色,朱红嘴唇气得首哆嗦:“你!你给我等着!”他伸手去抓沈知意,却只抓到一把带着潮气的风。沈知意“砰”地甩上房门,门板几乎擦着他的鼻尖重重阖上,扬起的灰尘呛得他连连后退。
听着门外传来赵无延不甘的冷哼和愤怒的跺脚声,沈知意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首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连忙在裙摆上蹭了蹭——倒不是真怕赵无延,只是刚才演戏演得太投入,差点把桃木钗真捅进那老东西喉咙里。
沈知意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首到确认赵无延拖沓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道尽头,才拍了拍沾着灰的裙摆,快步来到景天和雪见的房门前。指节刚叩了三下,门内便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景天探出头左右张望,确认安全后才把她拽进屋子。
木门重重阖上的瞬间,一阵冷风卷着楼道里的霉味涌进来。沈知意大马金刀地往八仙桌边一坐,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混着壶底的茶垢晃出浑浊的涟漪。还没等她喝上一口,雪见己经气鼓鼓地叉腰开口:“我们干嘛要怕他?本姑娘又不是没见过色鬼!不是夫妻就不是夫妻嘛,干嘛怕他拆穿啊?”她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再说了,他骗你那么多钱,你不去找他算账吗?”
景天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抓了抓头发,原本束起的发髻散得乱七八糟:“怎么找?那老东西滑得像泥鳅,刚才要不是知意……”他突然顿住,朝沈知意竖起大拇指,“行啊你,拿根木钗就把他镇住了!换我这剑,还没出就被他跑了!”
“得了吧,”沈知意轻啜一口茶,皱着眉头把茶杯推开,“就你那拔剑速度,赵无延能绕着酆都跑三圈。不过这老狐狸确实难缠,刚才要不是看他色迷心窍,我这木钗可吓不住他。”她晃了晃发间的桃木钗,桃花雕刻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雪见突然眼睛一亮,凑到景天身边:“等等!你刚才和他推搡的时候,没趁机做点什么?比如……”她伸手比了个偷东西的手势。
景天得意地笑起来,伸手往腰间一摸,“啪”地甩出沉甸甸的钱袋:“看看吧!飞云探龙手一出,他赵无延的钱袋还不是手到擒来?比白豆腐教的剑术管用多了!”二十两一锭的雪花银在桌上堆成小山,映得雪见两眼放光。
“嚯,景大侠深藏不露啊!”沈知意挑了挑眉,用木钗挑起钱袋晃了晃,“不仅把本捞回来了,还顺道当了回梁上君子?”
“这怎么能叫偷!”景天梗着脖子辩解,“这叫物归原主!”他说着又摸出一块漆黑的令牌,上面刻着狰狞的鬼脸,“还有这个!阴差令牌!说不定以后进鬼界能用得上!”
雪见抢过令牌仔细端详,突然“扑哧”笑出声:“我说你刚才怎么傻站着让他推,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不过这令牌……看着怪渗人的。”
沈知意凑过去看了眼,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赵无延能拿到阴差令牌,恐怕不止是个骗子这么简单。这酆都看着邪乎,咱们行事得更小心。”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尤其是某些人——”她故意拖长声音,盯着还在数银子的景天,“别再看见银子就挪不动道,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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