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数日后,郡守府,议事大厅。
与城门口迎接英雄的氛围不同,这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李息正在对张文低声汇报:“主公,赵大山、王二疤、孟铎三位将军,己经在门外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他们谁也不肯先进,说是要一起进来请罪。”
张文放下手中的竹简,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这几位“老伙计”心里的坎。
片刻之后,赵大山、王二疤、孟铎三人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说任何关于“庆功”的话,而是齐刷刷地单膝跪地,解下腰间的佩剑,双手奉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赵大山这个硬汉,瓮声瓮气地开了口,声音里充满了自责与懊悔:
“主公!安邑一战,末将指挥不力,致使飞熊军中了韩信的埋伏,折损过半!末将有罪!请主公降罪!”
“我等皆有罪!请主公责罚!”王二疤与孟铎也立刻附和道。
张文走下主位,没有先去扶他们,而是将那三把代表着他们身份与荣耀的佩剑,一一捡起,然后亲手为他们重新插回了腰间。
“都起来。”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打了败仗,就哭哭啼啼地跑来请罪,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上党无将?”
他看着依旧跪着不肯起的三人,缓缓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在安邑面对的,是谁?”
赵大山抬起头,瓮声瓮气地答道:“是……是汉军大元帅,韩信。”
“没错,是韩信。”张文看着他们,笑了,“一个能还定三秦,水淹废丘,让章邯那样的秦国名将都束手无策的兵家大师。”
“能在他手上走一遭,还能把大半的弟兄都活着带回来,你们有何罪之有?
在我看来,你们不仅无罪,反而有功!有看清自己、看清强敌的大功!”
这番话让三人皆是一愣,他们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责罚,反而是这样的宽慰。
张文将他们一一扶起,示意他们看向大厅中央那巨大的沙盘。
“其实,在你们出发之前,我就己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张文走到沙盘前,将代表汉军的棋子摆成了合围之势,
“我预想过最差的结果,就是你们救援不力,河东全境丢失。
我真正的底线,是保住魏豹这条命。只要他还活着,我们‘三晋同盟’的旗帜就还在。”
“届时,我们退守上党,与河北的李左车形成犄角之势,同样可以将韩信挡住。
我们输掉的,只是一个看门的守卫(魏豹),但战略上的主动权,依然在我们手中。”
听到这里,三位将领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羞愧的神色。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主公看到的,却是整个天下的棋局。
“但是,”张文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我要你们记住。输赢,不重要。一时的胜败,更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在这每一次的失败中,都搞明白一件事——我们,到底,是输在了哪里?”
他拿起一根长杆,指向沙盘:“赵将军,你来说,飞熊军为何会中伏?”
赵大山脸上泛红,粗声说道:“末将轻敌冒进,明知地方骑兵主力未现身,不先探明情况,便出击。”
“孟将军,你来说,侧翼为何没能及时支援?”
孟铎沉声道:“敌军的小股部队袭扰极其精准,他们不与我们决战,
专门攻击我们的薄弱环节,牵制了我们大量的兵力,使得我们无法集中力量支援中军。”
张文点了点头,最后看向王二疤:“二疤,你又是如何中伏的?”
王二疤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了懊恼和后怕混杂的神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都怪末将!谁能想到韩信那厮如此鸡贼,竟然连工程器械都能拿来做陷阱!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推着拒马、装着新式马具的所谓‘辅兵’,
跟真正的杂役兵比起来,动作和神气都明显有许多不同,
可当时……当时,光想着带弟兄们冲上去把他们撕碎,一上头,就没能发现这些要命的细节!”
“说得好!”张文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你们看,这不就都明白了吗?我们输在情报的甄别,输在兵力的调动,输在战机的把握!
这些,就是我们这次用那么多条弟兄的性命,换回来的、最宝贵的经验!”
他看着三位将领,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的对手,是韩信,是项羽,是刘邦……他们都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杰。
他们犯了错,会立刻改正,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所以,我们也必须如此!必须不断地学习,复盘,升级!我们的战法,我们的装备,我们的思想,都必须跑在他们的前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追上,甚至超越那些人杰的脚步!”
孟铎、赵大山、王二疤听完这番话,脸上所有的不甘与自责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重新点燃的、更理智也更坚定的斗志。
就在此时,李息从门外匆匆走来,对着张文一揖,神色有些异样。
“主公,……盐坊那边有人来报,出了些新状况,似乎不怎么顺利。您看,是否需要亲自过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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