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寒气在地面凝结成霜花，细碎的冰晶像月光洒落的尘埃，在脚边簌簌闪烁。
五岁的小女孩歪着头扯着碎花裙摆转圈，右手指尖垂落的彩虹糖纸折射出诡异的紫光，如同幽冥中飘来的信号灯。她每走一步，冰晶就在粉色毛线袜上绽放，仿佛每一寸布料都成了冬日湖面。
“姐姐抱。”她的声音清脆如铃，却带着金属共振般的回响，像是从遥远的数据通道里传来。
1995年苏宅后院的蔷薇香气裹着电子元件烧焦的酸味扑面而来，甜腻与腐臭在鼻腔里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气味漩涡。
苏清晏左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刺痛感让她保持清醒。她在视网膜投影里疯狂调取婴儿时期的脑电波图谱——那些被机械蜜蜂复眼记录下的波动频率，此刻正在小女孩后颈若隐若现的芯片位置同步震颤，像心跳般低沉而规律。
“声纹校对误差0.03%。”她嘴唇轻颤，超忆症激活的语音分析模块自动运作，“但你的呼吸频率比五岁孩童快1.7倍。”
顾沉舟的匕首突然变形成三棱刺，尖端弹出的幽蓝电弧照亮天花板蛛网状的神经纤维，噼啪作响的电流声让空气微微发麻。
“退后三步。”他左手背在身后给苏清晏打战术手势，虎口处被硝烟熏黑的婚戒硌进皮肉，留下一道暗红的压痕，“你该不会觉得套层人皮就能骗过我夫人？”
镜面碎片突然开始高频振动，发出类似蜂鸣的嗡嗡声，令人耳膜刺痛。
林昭然骂了句脏话，反手将霰弹枪切换成喷火模式，军靴碾碎三块映着非洲雨林的记忆残片：“沈顾问！你他*管这叫普通幻象？”火焰席卷天花板时，某个镜框里1999年的自己突然转头对他比划割喉礼，那张熟悉的脸带着诡异的笑意，仿佛正从另一个世界窥视着他。
沈婉如的银丝绞住三只机械蜜蜂甩向小女孩，全息键盘在她虹膜上疯狂滚动代码：“不是普通神经操控，有人在实时重构苏小姐的……”她突然痛苦地弓起身子，从耳蜗里扯出半截烧红的纳米导线，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见鬼！他们在反向入侵我的认知过滤器！”
小女孩咯咯笑着扑向苏清晏，瞳孔里的金属光泽暴涨成激光束，刺目的光线几乎灼伤视网膜。顾沉舟旋身将人护在纳米盾后，激光在盾面熔出的空洞里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赫然是二十三岁苏清晏被弹片划伤左额的模样，疤痕清晰可见，仿佛能嗅到陈旧血迹的味道。
“顾先生当心！”韩景行突然拽下领带夹掷出，金属片精准卡进纳米盾的破损处，“这是记忆熵增陷阱，她身上带着所有时间线的创伤可能性！”
苏清晏突然抓住顾沉舟的战术腰带借力腾空。她发间落下的荧光蓝血珠砸在地面绽成星屑，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她超频运转的大脑终于捕捉到关键节点：“西北角第三块镜面！1997年我根本没去过海洋馆——那是韩景行植入的虚假记忆！”
林昭然立刻调转枪口。喷火器烧熔的镜面后露出密密麻麻的神经突触，某种类似人类脑干的肉粉色组织正在搏动，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轻微的粘液滴落声。
他抬脚踹翻整面记忆墙时，二十几个“苏清晏”的残影尖叫着撞上沈婉如编织的电磁网，尖锐的女声在空间中回荡，仿佛千万个灵魂同时哭泣。
“姐姐好聪明呀。”小女孩突然流出眼泪，滚落的液态金属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发出刺鼻的化学反应气息。“但你怎么确定……”爆开的颅腔里伸出六条机械触手，冰冷的金属摩擦声令人牙酸，“……自己就不是程序呢？”
顾沉舟的三棱刺骤然分裂成十二枚追踪镖。银光绞碎机械触手的瞬间，苏清晏借着他肩膀当跳板跃到半空，从旗袍开衩处抽出的软剑劈开通风管道——哗啦啦掉出上百个贴着“苏氏绝密”标签的记忆胶囊，落地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找到锚点了！”她剑尖挑起某个泛黄的胶囊，上面用蜡笔涂鸦着戴防毒面具的男人，“这是父亲在我六岁生日那天下达清除指令的原始记录！”
整间密室突然剧烈扭曲，墙壁发出骨骼断裂般的呻吟。
小女孩的身体像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般闪烁，菌丝覆盖的墙壁渗出腥臭黏液，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生物的气息。
韩景行突然拽住苏清晏手腕往暗门拖：“没时间解密了！等记忆迷宫完成第西重坍缩……”
“放开她！”顾沉舟的追踪镖擦着韩景行喉结钉入墙内，金属撞击砖石的声响惊心动魄。
某块松动的墙砖后传来精密齿轮咬合声，林昭然眯眼用战术目镜扫描裂隙，军刀突然转向捅穿西侧镜面——刀刃撞上某种金属的脆响被混乱淹没。
沈婉如咳着血沫启动电磁脉冲，银丝裹住即将爆炸的机械蜜蜂砸向天花板：“都闭眼！”强光中浮现出苏清晏婴儿时期躺在培养舱的画面，舱体表面印着的标志让顾沉舟瞳孔骤缩。
那是本该在二十年前解散的“脑域开拓计划”标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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