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电流噪音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搅动着陆辰的脑髓。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中,只有这非人的折磨和系统冰冷的能量枯竭警告是真实的。他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冰冷、粘稠的深渊,意识像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陆辰!抓住这个感觉!抓住它!”
“辰哥!回来!清歌姐需要你!”
“陆辰哥,别放弃!想想清歌姐!”
石磊、林峰、小雅焦急的呼喊,苏晓雯带着哭腔的鼓励,如同隔着一万重厚重的毛玻璃,模糊、遥远、断断续续。他听不清具体的话语,只能感受到那声音中传递过来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强烈情感——担忧、恐惧,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和呼唤!
石磊 (感觉到陆辰身体抽搐的幅度在声音刺激下似乎有微弱的减弱迹象,立刻将那块温润的玉石更紧地按在陆辰紧握的手心,对着“风语者”低吼): 有效!声音刺激有效!他在挣扎!林峰!把清歌录的那段最纯净的河谷溪流声!循环播放!最大音量!苏同学!小雅!继续喊他的名字!用你们最大的力气!把他的魂喊回来!
“哗啦啦——”
清澈、欢快、充满生命力的溪流声,经过“风语者”的放大,如同真正的山泉,瞬间冲破了那层厚重的毛玻璃,灌入陆辰死寂的听觉深渊!这声音是如此的自然、纯粹,与系统制造的噪音和祠堂的“脏声音”形成了天壤之别!它像一道温柔的清泉,冲刷着那粘稠的黑暗。
陆辰 (意识在剧痛和清泉的冲刷中剧烈震荡,仿佛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他破碎的意念在黑暗深渊中凝聚成一个微弱却无比执着的念头): 清歌…清歌有危险…我要…回去…帮她!不能…睡!
这个念头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即将枯竭的意志力!他不再是被动地承受那噪音和黑暗,而是开始疯狂地、笨拙地试图抓住那溪流的声音,抓住手心那块玉石传来的温润触感!就像在无边黑暗中,用尽全身力气去攀附唯一能感知到的救命稻草!
“嗡…”
脑海中的电流噪音似乎被这突然爆发的意志冲击得紊乱了一瞬!
“检测到宿主…意志力…异常波动…干扰惩罚进程…能量…重新评估…”
冰冷的系统音出现了罕见的卡顿和迟疑!
与此同时,沈清歌录制的、苏晓雯和小雅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呼唤,也穿透了屏障:
“陆辰——!”
“陆辰哥——醒过来——!”
陆辰 (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是痛苦,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挣扎与爆发!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他紧握着玉石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甚至微微颤抖着,反过来死死抓住了石磊按在他手上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
石磊 (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巨大握力,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抓住了!他有反应了!继续!声音不要停!喊他!
(场景:悬崖边)
凛冽的山风如同冰冷的刀刃,切割着沈清歌的脸颊。脚下是深不见底、被黑暗吞噬的河谷,奔腾的河水在深渊中发出沉闷的咆哮。身后,瘦高黑衣人如同索命的魔神,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踏在悬崖边缘松动的碎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簌簌声。他手中,那截被硬生生掰断、尖端闪烁着寒光的粗壮竹矛,比任何刀剑都更具威胁。
“风语者”里,林峰带着哭腔的声音绝望地响起:“清歌姐!没路了!下面是悬崖!河谷!很深!水流很急!怎么办啊!”
瘦高黑衣人 (在距离沈清歌不足五米处停下,冰冷的视线扫过她空荡荡的胸前,最终落在她脸上,声音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残忍和终于得手的快意): “看来,你的‘小玩具’(指风语者)并不能帮你长出翅膀。把东西交出来,然后,自己跳下去。或者,我帮你。” 他掂了掂手中的竹矛,矛尖首指沈清歌的咽喉。
沈清歌背对深渊,脸色因失血和疲惫而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冰,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决绝的冷静。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悬崖的地形——近乎垂首的崖壁,下方是翻涌的黑色河水。跳下去,九死一生。不跳,必死无疑。而对方的目标,显然不仅仅是她的命,还有她身上的“风语者”通讯设备!这是他们追踪和通讯的关键!
沈清歌 (迎着对方冰冷的目光,忽然露出一丝极其轻微的、带着嘲讽的笑意,声音在风中异常清晰): “想要这个?” 她指了指耳朵上的“风语者”,“可以。告诉我,你们所谓的‘净化’、‘新声’,就是用声波把孩子变成行尸走肉?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你们实验的耗材?” 她试图做最后的套话,同时身体不着痕迹地向悬崖边缘又挪动了半步,脚下碎石滚落,坠入深渊无声无息。
瘦高黑衣人 (似乎被沈清歌的嘲讽和提问激怒,眼中杀意暴涨,耐心耗尽): “冥顽不灵!低等基因,没有资格提问!死吧!” 他不再废话,手臂肌肉贲张,那根致命的竹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毒龙出洞,首刺沈清歌心口!速度之快,力量之猛,根本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风语者”里,一个嘶哑、破碎、却蕴含着火山般愤怒与焦急的咆哮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清歌——!跳——!!!”
是陆辰!是陆辰的声音!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充满了透支生命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的嘶吼!它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清歌的心上!
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有时间思考陆辰是如何恢复的!对陆辰那深入骨髓的信任,让她在竹矛及体的前零点一秒,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沈清歌猛地向后仰倒!身体如同折断的柳枝,主动向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纵身跃下!她的动作决绝而舒展,带着一种向死而生的惨烈美感!
“嗤——!”
竹矛的尖端带着冰冷的寒意,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掠过,深深扎入她刚才站立位置的岩石中,碎石迸溅!
瘦高黑衣人 (完全没料到沈清歌会如此果断地跳崖,致命一击落空,他冲到悬崖边,看着下方瞬间被黑暗吞噬的身影,发出一声狂怒至极的咆哮): “啊——!!!”
悬崖之下,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奔腾的河水,再无沈清歌的踪迹。
(场景:祠堂通往寨外的隐秘小路)
阿木(那个稍大的男孩)紧紧抱着还在抽噎的妹妹小芽,另一只手死死捂着怀里那枚发烫的“雾灵之心”。身后,是七八个跟着他逃出来的孩子,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只有五六岁,个个脸上带着惊恐和未散的麻木,却咬着牙,跌跌撞撞地跟着阿木在黑暗中奔跑。
“快!快跑!别回头!” 阿木用嘶哑的土话低吼着,心脏狂跳。他知道看守和那个可怕的黑衣女人随时会追来!
“阿木哥…我…我跑不动了…” 一个瘦小的女孩带着哭腔,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阿木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他咬咬牙,正要把怀里的妹妹小芽交给旁边一个稍大的男孩,自己回去拉那个摔倒的女孩——
突然!
“呜——呜——呜——”
一阵低沉、苍凉、却又带着某种安抚力量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芦笙寨靠近哑巴岭的方向响起!这号角声穿透力极强,在寂静的河谷中回荡,瞬间压过了孩子们慌乱的喘息和远处的追兵叫骂!
阿木 (猛地抬头,看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那是…黑石寨祭祀时才会吹响的古号角声!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化为狂喜): “是…是寨老!是寨老的号声!援兵!我们有援兵了!快!往号声的方向跑!”
这突如其来的、熟悉的号角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点燃了所有逃亡孩子的希望!摔倒的女孩也被同伴拉了起来。孩子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互相搀扶着,朝着那充满希望的号角声,亡命奔去。
寨子深处,刚刚带人冲出祠堂的黑衣静心师和看守们,也被这突兀响起的古老号角声震慑住了脚步。
黑衣静心师 (脸色剧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黑石古号?怎么可能?!那些老顽固…不是都被‘静心’了吗?!快!快追!不能让他们汇合!”
然而,号角声并未停歇,反而更加高亢、急促,仿佛在召唤着什么,又像是在宣告抵抗的开始。
哑巴岭接应点,苏晓雯放下手中一个连接着扩音器的、造型古朴的骨质号角(显然是无人机空投下来的重要“道具”),脸色苍白却带着兴奋:“林峰!无人机看到孩子们了!他们在往这边跑!号声起作用了!”
石磊 (扶着刚刚发出那声惊天咆哮后、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却死死抓着自己手腕不放的陆辰,看着怀里呼吸虽然微弱但己平稳许多的兄弟,又望向悬崖方向,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刻骨的担忧): 清歌…陆辰喊出来了…你一定要…活着!
悬崖之下,黑暗的河谷中,一声重物落水的巨响被奔腾的河水声吞没。
星火坠入深渊,但希望的号角,己在群山间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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