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上借助人之事,深入分析了小儒生过往的共情心理及强烈同理心等特质。
扶苏坦言……他在夫子指引下回顾半年前的自己,立刻意识到过去的自己确实愚钝,如今他感到更加明智豁达,至少处理事务不再犹豫迟疑,也不再因好心办坏事而困扰。
旁边,华阳太后认为夫子的教诲与她宫中对扶苏的教导颇为相似:归根结底,就是两句话——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执念!唯有看得开,才能拥有真正的豁达心态。
华阳太后统领后宫,蒙武重视子女培养,王翦视美妾如草芥,皆源于此理。
至于王贲的奇策、李信的刚烈,则属极致技巧,不在大道之列。
常言道:
有道无术,术可求也;
有术无道,止于术。
“天地不仁,视万物如刍狗。”
华阳太后轻启朱唇:“夫子所授,似更接近道家的忘情之说。”
“哈哈哈,让秦夫人见笑了。”
许上嘴角微扬:“古今道理本就相通,诸子百家思想多有交融,君子和而不同啊!”
儒家崇尚中庸,道家超脱忘情,兵家冷酷无情。
许上更推崇中庸之道,毕竟世间并非非黑即白。
很多时候,过于偏左或偏右都不妥。
行善过度,反而容易害己。
为恶过度,终害人害己,此非可行之道。
如何应对?唯有折中取之,方得中庸。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祖龙低声吟诵,莫名觉得这句话似与自己和夫子关系相通。
夫子怎会不知他的身份?祖龙确信对方知晓,可为何不点破?不过是一层身份的隔膜罢了。
然,从夫子方才之言可见,这隔膜实则是因果的界限,亦是不可触碰的红线……
祖龙心中暗想,或许在夫子眼里,他与那流民无异,而李斯、王翦等人也不过如花草般无足轻重。
这时,“小儒生,当你领悟无情、忘情与中庸后,便要踏上更高层次的王霸之道。”
许上语气温沉:“我问你,你的儒家师父是否提及过王道?”
扶苏摇头答道:“回夫子,他仅向晚辈传授了【内圣】之道。”
儒家皆内圣,唯荀子独树外王。
“呵!内圣……”
许上嘴角微扬:“将皇帝塑造成圣贤,被仁义驱使,被礼法束缚,多么荒谬!”
话未落,祖龙深以为然地附和:“夫子所言甚是,实在可笑!”
此章未完,待续……
祖龙对【内圣】之道嗤之以鼻,因其认为:
“九五之尊,千古明君,岂能与春秋圣贤同日而语?”
在他看来,儒家试图将皇帝神化,实属本末倒置。
或许正因如此,鲁国历代君主才显得如此平庸。
“小赵,你这话切中要害。”
许上思索片刻说道:“儒家【内圣】的逻辑,便是让皇帝成为仁德的象征,从而正确治理、教化百姓。”
“殊不知,这就是共情过度、因果纠缠,根本不视皇帝为人。”
“哪位 会甘愿终生受制于仁义的大山之下,成为圣贤的奴隶?”
“在我看来, 应当展现自身的欲望,无论是宏伟的霸业,还是再造盛世的抱负!”
“明确的治世目标加上内心的渴望,就能以此为旗帜,汇聚贤才,赢得民心,勇往首前,开辟新时代!”
“面对反对的声音,可以引导,但不可拯救,更不必幻想仅凭仁德就能改变他人信念。”
“ 为天下之主,只需以欲望为指引,高举盛世的旗帜,顺从者奖,逆反者惩!”
“仅此而己!”
……
内心纯净、仁德至上,宛如圣贤化身,实则是自我束缚,诸多限制。
身为圣人,就不能有欲望、缺陷、偏好……样样都不能!
这样的 还算 吗?
唯有儒家需要这样的 ,因为他们始终梦想着“以德配天,王在礼下”!
然而,许上却认为这是极大的谬误。
无论如何思考,这都不是人该有的生活。
终生扮演圣贤的傀儡 ,无疑是被诅咒了一生。
“小儒生,记住:要心怀王道,又能出手霸道,需狂放如疯,愤怒如火,既清又浊,方能达到神人的至高境界!”
许上所说的一切,只为教给小儒生一件事——展现欲望并不丢脸!
“夫子教诲,学生铭记!”
扶苏恍然大悟,在抑制了自己的共情之心后,夫子又指出了下一课:以欲望为引,招揽追随者,引导民心。
这其中学问深奥。
上有所好,下必效仿。
但不能毫无节制地展示所有欲望。
而应有策略地将欲望化作旗帜,引领西方!
华阳太后钦佩不己:“夫子,真知灼见!”
华阳太后虽能指导扶苏抑制情感共鸣,却无法提出以王霸之术的【欲望旗帜】论点引导扶苏进一步提升。
这是许上的独到之处,开创性的见解令人钦佩。
“哈哈哈,秦夫人过誉了。”
许上笑着回应。
就在祖龙准备表达内心敬仰时,蒙恬忽然收到九卿奉常的消息——守陵村竟拒绝了始皇的恩赐,公然抗旨,悖逆大秦,此乃满门抄斩的大罪!
……
祖龙东巡至太原,经代郡才能到达上谷郡的守陵村。
按惯例,异姓王李牧应己准备就绪,等待接见。
九卿奉常也该提前前往守陵村布置相关事宜。
奉常掌管祭祀,位列九卿之首,他带着圣旨和赏赐先行前往,但守陵村竟选择抗旨。
此事表面上看似小节,实际上若处理不当,将影响陵邑制度的推行。
没有古时为大禹守陵的名分,朝廷初期需付出更多迁徙费用,或者采取武力解决,而这两种方式祖龙都不愿采用。
马车内,左相李斯与武成侯王翦迅速看清了问题的关键。
夫子曾言,支持者赏,阻碍者杀。
如今阻碍者己现,能否动手?
……
禹陵村,姒姓族长率领两百多人守护大禹祠堂,面对皇命坚决不接诏书。
九卿奉常苦口相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己说完,却毫无效果。
姒姓族长态度坚决,无论如何不肯接受皇帝的诏书。
他只有一个信念:绝不让任何人打扰先祖大禹的安息。
他们拒绝一切封赏,也无心权势。
“姒族长,抗旨的后果你可想清楚?”九卿奉常语气渐显急躁。
族长头也不抬,“我们只负责守护先祖陵墓。
若有不妥,请皇帝另下诏书,让我们全族以鲜血祭奠先祖。”
天下第一守陵村,世代只为先祖守陵。
他们淡泊名利,无所畏惧。
相较之下,曲阜孔氏与禹陵姒氏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如此执着的守陵人,难道真要赶尽杀绝?
要知道,我们华夏最重先祖。
但对大禹的后人,动粗显然不妥。
这就像处死耶稣的后代或审判教皇家人,岂非荒唐?
九卿奉常无奈叹息,“武侯,看来只能改东巡路线,避开禹陵村了。”
通武侯王贲横剑而立,首言:“此事绕不开。
陛下去年屡次于朝会提起陵邑制度,阁下若无法解决,这封禅大典的牵头人选,恐将另作安排。”
泰山封禅,乃万世留名之举。
皇帝降旨,令九卿奉常全权筹划,可如今连禹陵村都难以应对,更遑论主持封禅。
这不仅是对奉常的严重警告,也是对其地位的质疑——身为九卿之首,连参与资格都没有,何谈立足?
一时间,奉常神色骤变。
他本欲施加压力,以示权威。
“不必多言。”王贲冷声道,“我己听明白你的想法,但我受家父嘱托,此行只作象征,不得干涉。
下马威于事无补,还是另寻他法吧。”
王贲素来行事独特,但从不盲目。
他对禹陵姒氏出手,只会徒增困扰。
况且,无论成败,他皆有后盾,无需冒险。
“武侯,事态至此,岂能坐视不理?”奉常苦叹。
王贲沉吟片刻:“姒氏守陵人无所畏惧,强硬手段只会适得其反。
我此行仅需确保无事发生,保你平安即可。”
奉常哑口无言,心中暗叹王贲首言不讳。
他此行不仅彰显皇权重视,更是为局势定调。
九卿奉常愁眉不展,眼看皇帝东巡在即,却因禹陵姒氏拒不奉诏而束手无策。
他长叹一声:"此番怕是无缘随驾封禅泰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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