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我妈那句“小沈对囡囡真挺上心”的话,像根羽毛,轻轻搔在我心尖上,又痒又麻。我抱着抱枕,把滚烫的脸埋进去,脑子里跟跑马灯似的,全是沈砚那句带着怒气的“我的人”,还有他今晚在晚宴上摘我厨师帽时那不容置喙的强势眼神。
心跳快得不像话,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行了行了!都几点了!赶紧洗洗睡!”我妈终于大发慈悲,结束了这场让我坐立难安的“沈砚夸夸会”,挥手赶人。
我如蒙大赦,蹭地站起来,逃也似的溜回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感觉脸上的热度退下去一点。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脸颊绯红、眼神发亮的自己,又小心地摸了摸发髻间那支温润的玉簪。
奶奶的簪子…沈砚的目光…那句“我的人”…
我甩甩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想什么呢林晚!人家那是维护磐石的投资项目!别自作多情!
冲了个冷水澡,脑子才算彻底冷静下来。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是晚宴上苏沫那张怨毒的脸,一会儿是沈砚咬韭菜盒子时那该死的帅气侧影,一会儿又是那句魔音灌耳的“我的人”…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沈砚的卧室传来一点压抑的、闷闷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毯上,又像是…极其痛苦的闷哼?
我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竖起耳朵仔细听。
“呃…咳咳…” 声音很低,带着极力压抑的痛苦,断断续续地从隔壁传来。
沈砚?!
我心里咯噔一下。晚宴上他脸色就不太好,回来又喝了粥…难道是胃病又犯了?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溜到门边,拉开一条缝。走廊里只亮着壁灯,光线昏暗。隔壁沈砚的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那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更清晰了。听得我心里揪紧。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沈砚蜷缩在巨大的床上,背对着门口,身体微微发抖。昂贵的丝绒薄被被他胡乱地扯在腰间,露出紧绷的脊背线条。他一只手死死按着胃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地上掉着一个空水杯。
“沈砚?”我小声叫了一声,心提到嗓子眼。
他没应声,只是身体猛地弓了一下,发出一声更压抑的闷哼,额头重重抵在枕头上,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真犯病了!看这架势,比上次还凶!
我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冲进去,蹲在床边:“沈砚?你怎么样?是不是胃又疼了?药呢?药放哪儿了?”
他艰难地侧过一点头,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惨白如纸,嘴唇都失了血色,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那双平时深不见底、总带着冷冽压迫感的眼睛,此刻被剧痛折磨得有些涣散,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床头柜…第二个抽屉…”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赶紧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几个药瓶药盒。我手忙脚乱地翻找,终于找到那个我妈之前给的应急胃药。看了下说明,倒出两粒。又拿起地上的空水杯跑去卫生间接了半杯温水。
“来,吃药!”我把药片和水杯递到他嘴边。
沈砚费力地撑起一点身体,就着我的手,把药片吞了下去,又喝了几口水。药片似乎卡了一下,他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按着胃部的手青筋暴起。
我赶紧放下杯子,手忙脚乱地帮他拍背顺气。手掌下是他单薄睡衣包裹着的、因为剧痛而绷紧的肩胛骨,触手一片冰凉湿黏的冷汗。
“怎么样?好点没?”我急得声音都有点抖。
他闭着眼,急促地喘息着,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滴落在枕头上。过了好一会儿,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才勉强压下去,但身体依旧蜷缩着,痛苦丝毫没有缓解。
“没…没用…”他声音破碎,带着绝望的沙哑,“…疼…”
看他疼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药不管用?怎么办?叫醒我爸妈?还是打120?
“你…你躺好!我去给你弄点热水袋!”我脑子一团乱,只能想到这个。刚要起身,手腕却被一只冰凉汗湿的手猛地抓住!
力道很大,攥得我生疼。
“别…别走…”沈砚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那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和…依赖?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不走,我不走…”我赶紧坐回床边,任由他冰凉的手攥着,另一只手笨拙地、一遍遍地帮他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你忍忍,药效还没上来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格外漫长。沈砚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时松时紧,身体因为剧痛时不时地痉挛一下,压抑的闷哼声断断续续。昏暗的灯光下,他苍白的脸和紧锁的眉头,看得我揪心不己。
我除了不停地帮他擦汗,小声安慰,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比在晚宴上被苏沫刁难还要难受百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药效终于上来了一点,也许是疼得脱力了,沈砚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渐渐松了,身体也不再那么剧烈地颤抖。呼吸虽然还是急促,但似乎平稳了些。紧锁的眉头也稍稍松开一点点。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那只手,依旧虚虚地搭在我的手腕上。
我小心翼翼地抽出手,给他掖好被角。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依旧透着疲惫和苍白的脸,心里沉甸甸的。
大佬又怎样?光环之下,还不是一具会疼会病的血肉之躯?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带上门。走廊里一片寂静。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后背也出了一层汗。
回到自己房间,天都快蒙蒙亮了。我毫无睡意,索性拿出手机刷了刷。昨晚晚宴的八卦果然己经满天飞了!
热搜榜上赫然挂着几条:
#顾氏晚宴 烟火气女王#
#沈砚现身力挺 韭菜盒子封神#
#苏沫推广大使惨遭打脸#
点进去一看,全是各种角度的照片和短视频!有我穿着傻气厨师服、被苏沫刁难时憋屈的样子;有沈砚突然出现、摘我帽子露出发簪的霸气瞬间;有他旁若无人吃韭菜盒子的特写;还有我被宾客围住、忙得热火朝天的“高光”时刻!
评论区更是炸了锅:
“卧槽!沈大佬太A了!摘帽子露簪子那一下帅哭我!”
“烟火气女王实至名归!那韭菜盒子看着就香!求地址!”
“苏沫脸都绿了!笑死!推广大使被路边摊抢了风头!”
“只有我注意到那支玉簪了吗?温润内敛,一看就是好东西!比苏沫的钻石有品位多了!”
“磐石投资的眼光毒啊!这小店要火!”
“晚风小馆”的地址和网店链接被疯狂转发。我点开网店后台一看,差点晕过去——未处理订单999+!库存的“晚风酥脆”小酥饼,秒空!私信爆满,全是催发货和问能不能加量的!
这泼天的富贵…来得也太突然了!
激动之余,巨大的压力也随之而来。这么多订单,我一个人怎么做得过来?供货跟不上怎么办?口碑砸了怎么办?我那小破店的后厨,塞满了也做不出这么多啊!
兴奋和焦虑像两股麻绳,在我脑子里绞来绞去。
正抓狂着,手机响了。是我哥秦朗。
“喂?哥!救命!”我接起来就哀嚎,“网店炸了!订单爆了!我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秦朗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背景音:“看见了。服务器刚扩容,暂时扛住了。订单数据我导出来了,发你邮箱。另外,”他顿了下,语气有点幸灾乐祸,“顾氏集团内部通告出来了,刚‘不小心’流到网上。苏沫那个‘美食文化推广大使’的头衔,被撸了。理由是‘策划执行存在重大失误,未能体现集团精神’。”
苏沫被撸了?!
我心里一阵痛快!活该!让她作妖!
“还有,”秦朗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内部消息,晚宴结束后,顾衍在顶层办公室发了大火。据说摔了个乾隆年间的花瓶,还指着苏沫鼻子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丢尽顾氏脸面’。苏沫是哭着跑出去的。”
想象着那个画面,我差点笑出声。狗咬狗,一嘴毛!该!
“知道了哥!网店的事…”我还没说完。
“网店好办。”秦朗打断我,“磐石科技旗下有个小型中央厨房,刚完成智能化升级,产能过剩。我跟沈砚打过招呼了,可以暂时租借给你,按成本价算租金。配方和原料把控你自己派人盯着就行。”
磐石的中央厨房?!我惊呆了!沈砚连这个都想到了?!
“他…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声音有点发干。
“就刚才。”秦朗语气平淡,“他助理周伯给我打的电话,说沈总交代的。”
刚才?我下意识看向隔壁紧闭的房门。沈砚不是疼得昏睡过去了吗?还惦记着给我安排中央厨房?
心里那股沉甸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混杂着网店爆单的兴奋和对苏沫下场的痛快,搅成一锅滚烫的粥。
“谢…谢谢哥…”我有点语无伦次。
“行了,忙你的吧。网店后台我帮你盯着,有问题随时喊我。”秦朗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清晨微凉的房间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昨晚的惊心动魄,苏沫的狼狈下场,网店的泼天富贵,还有隔壁房间里那个病痛缠身却还在给我铺路的男人…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烟火气,不仅能招财,能驱邪,好像…还能招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重量。
这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有点喘不过气,又莫名地…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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