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划开乳胶手套的声响里,林夏将铂金坩埚倾斜三十度角。蓝色火焰舔舐着碎钻粉末,电子秤屏幕跳出的数字与二十年前医疗事故档案里的麻醉剂配比分毫不差。她摘下护目镜,镜片映出实验室玻璃墙外的人影——陆沉穿着磨旧的牛仔夹克,正被保安拦在生物安全区外。)
培养皿里的荧光试剂突然泛起涟漪时,林夏的白大褂口袋震动起来。匿名短信附来的照片里,陆沉指间夹着支褪色的钢笔——笔帽内侧刻着"林晚秋"三个字,正是她藏在项链坠子里的童年遗物。
"陆先生说有您姐姐的遗物要转交。"实习生小吴的声音打断思绪。林夏扯下手套,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她知道陆沉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用支钢笔就能换取当年真相,就像她清楚冷藏柜第三层的福尔马林标本瓶里,那只翅膀染着医院消毒水味的灰蝶,正等待着与二十年光阴发生化学反应。
(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陆沉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他推过来的牛皮纸袋里掉出半张照片:穿碎花裙的小女孩站在蔷薇花墙前,右耳后隐约可见与林夏后颈相同的朱砂痣。)
"你姐姐临终前托我找你。"他的声音带着砂纸般的沙哑,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锁骨下方新添的疤痕——形如手术缝合线,与林夏在陆家老宅地下室发现的电击器纹路吻合。她注意到他无名指上仍戴着那枚褪色婚戒,戒圈内侧刻着的"晚"字被磨得发亮。
培养皿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林夏转身时,看见铂金坩埚里的粉末正在凝结成蝶形结晶。监控录像显示,十分钟前有穿白大褂的人闯入实验室,袖口闪过陆家老宅纹章。她摸向颈间的碎钻项链,微型摄像头里正循环播放着陆沉出狱那天,在玫瑰园停留的十七分钟画面。
解剖刀切开灰蝶翅膀的瞬间,林夏屏住呼吸。翅脉间嵌着的不是普通鳞片,而是纳米级记忆芯片。当投影屏跳出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时,她手中的镊子应声落地——画面里抱着婴儿的护士,左腕戴着与沈砚之相同的银质怀表。
"RH阴性血的双生女婴,其中一个本该死于脐带绕颈。"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越过了安全线。他指尖点向屏幕上婴儿足底的胎记,与林夏腰侧的蝴蝶形胎记完全重合,"但有人用镇静剂制造假死,把你藏进了孤儿院。"
(暴雨突至的深夜,林夏站在陆家老宅废墟前。推土机碾出的沟壑里,半支注射器在积水里泛着冷光。当她用镊子夹起时,身后传来踩断枯枝的声响。陆沉举着伞走进光圈,伞骨上缠绕着与她实验室里相同的灰蝶标本。)
"你姐姐的移植手术需要匹配的骨髓。"他将伞倾向她这边,雨水顺着伞沿在两人之间织成水幕,"而你的体检报告显示,你活不过二十八岁。"林夏感觉后颈的假针孔突然发烫,就像当年在孤儿院被注射不明药物的夜晚。她注意到他鞋底沾着蓝紫色粉末——与陆老太太企图毒杀她的玫瑰茶成分一致。
培养箱的红色警报突然响起。林夏冲进实验室时,发现冷藏柜里的灰蝶标本不翼而飞,替代它的是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的瞬间,她浑身血液凝固:那是属于她记忆盲区的婴儿啼哭,背景里有个熟悉的女声在说:"把另一个处理掉,陆太太说双胞胎不吉利。"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林夏将两份DNA报告拍在陆沉面前。其中一份写着"林晚秋"的报告被烧去一角,露出底下"陆沉亲生妹妹"的字样。他猛然抬头,撞上她眼底翻涌的暗潮,就像多年前林晚棠在法庭上看他的眼神。)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用我的骨髓救你姐姐,还是为了陆家的遗产?"他的手指扣住她手腕,触感像她培育的变异玫瑰——带刺的温柔。林夏抽出被他攥住的手,指尖掠过他锁骨的疤痕,那里藏着她植入的追踪芯片。
窗外,暴雨后的玫瑰园抽出双生花茎,两朵花苞分别染着暗红与浅粉。林夏咬碎随身携带的玫瑰糖,甜腻里混着铁锈味——那是她每日必须服用的抗排异药物。手机震动,新消息来自"沈工":"移植手术可以提前,但你确定要让陆沉知道,你们才是真正的双生兄妹?"
她望着镜中逐渐加深的黑眼圈,将碎钻项链扔进强酸溶液。在金属融化的滋滋声中,实验室暗格缓缓打开,里面陈列着二十年前的出生证明、带血的襁褓,以及...陆沉母亲的忏悔录音。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将录音笔塞进陆沉的口袋,转身走向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车顶贴着与当年保时捷相同的陆家周年庆贴纸。
玫瑰的根系在黑暗中交缠,谁也分不清哪条根脉正在输送养分,哪条正在汲取毒素。而双生花的命运,从来都是一朵吞噬另一朵的阳光,才能在废墟上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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