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皮靴踩在地毯上的声音，脚步很急。
韩立站在包厢里，鼻子里是浓重的血腥味。
他闭了下眼，用拇指掐了掐掌心——这是他每次需要冷静思考时的小动作。
脚步声越来越近，六个人，扇形包抄。节奏清晰，训练有素。
影蛇还在流血，左腿枪伤没包扎，地毯上洇出个暗红月牙。
韩立皱了皱眉，那味道混着水晶吊灯的冷光，刺得他后槽牙发酸。
“你拖住影蛇。”他对张强说，声音压得很低，像浸过冰水的铁丝。
张强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那张照片。
指节泛白，手心里幽蓝的碎片忽明忽暗。
韩立记得三年前，在地下实验室见过那些被强行植入碎片的孩子。
他们的眼睛也是这种颜色，病态、阴冷。
但张强的眼神不一样，稳得像块石头，“我去对付外面的人。”
话音未落，时间停了。
整个空间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韩立蹲下来，快速把影蛇绑好。
尼龙绳绕过手腕，避开右手小指的旧伤，顺手给腿上的伤口简单止血。
他在意的不是影蛇能不能活，而是情报必须从活人嘴里撬出来。
酒柜夹层的暗门“咔嗒”一声关上，他看了眼表：这次时停还剩西十分钟。
够布置陷阱，但不够正面硬刚六个敌人。
他摸出微型投影仪，往走廊方向投射出三个残影。
这些幻影移动速度是正常的三倍，在活人眼里就是几个模糊的身影闪过。
“苏菲，把便签内容发我手机。”他对着耳麦低声说。
手机亮起，屏幕上是一行用鲜血写就的字：“别进来”。
韩立把这张纸分别贴在三个房门后。
他知道时停会的人习惯用血腥标记传递危险信号，这种心理暗示比物理障碍更有效。
时间恢复流动的一瞬间，包厢门被踹开。
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电击棒冒着烟。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酒瓶，最后落在酒柜上——那里露出半截影蛇的皮鞋。
“队长！”寸头男拉住他胳膊，“走廊有人！”
灰西装眯起眼睛，确实看到一道影子闪过。
“分两组，一组看住影蛇，其他人跟我追！”他挥手，三人立刻分散出去。
韩立躲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看着他们的背影。
时停会的人总爱穿定制西装，裤脚却总带着消毒水味。
那是苏菲告诉他的，实验基地的通风系统永远排不干净那种味道。
他数着秒数，等第三名追兵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这才从暗处闪出来。
第一个目标是守在门口的寸头男。
他在时间暂停中绕到背后，用电线缠住对方手腕，动作轻得像系鞋带。
寸头男想喊，却被捂住了嘴。
时间恢复，寸头男脖子一麻，整个人下去。
第二个目标在二楼转角。
韩立提前在消防栓里放了感应器。
那人刚踩上台阶，天花板的通风口落下淡绿色粉末。
那是苏菲调配的新型催眠气体，吸入三秒就会产生幻觉。
格子衬衫男揉了揉眼睛，突然指着空气大喊：“影蛇！你不是死了吗？”他踉跄着撞在墙上，额角的血混着眼泪往下淌，首到彻底晕过去。
最后一个目标是灰西装队长。
这人比韩立预想的更警觉，当他发现两个手下失踪时，立刻摸出对讲机：“全体撤退！重复，全体——”
“啪”的一声，张强的手按在他后颈。
幽蓝的碎片光芒大盛，灰西装眼神瞬间涣散，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
韩立走过去接过对讲机，里面还在传出电流声。
“搞定。”张强松开手，汗水从额头滑下来。
韩立注意到，他的右手背有一道新月形疤痕，和照片里玩具熊缺的那只耳朵形状一模一样。
耳机里响起苏菲的声音：“我黑进他们的手机了！通讯录有个加密文件夹，标着‘江州清剿名单’。”她敲着键盘，“坐标是江东北路17号仓库，标注为‘实验体转移点’。”
张强凑过去看屏幕，喉结动了动：“三年前……小棠被带走那天，我追着面包车到过江东北路。”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名单上的名字，“王伯，李婶……都是当年帮我藏过碎片的人……他们的名字后面都打了红叉。”
“他们在清洗旧部。”韩立扯下灰西装的领带，把俘虏捆成一串，布料勒进皮肤的声音轻微却令人心悸。
“他们怕秘密泄露。”他的目光扫过俘虏们西装内袋的徽章——银质怀表图案，三点十七分，和三年前陷害他的上司戴的一模一样。
手机震动起来。
秦雪打来电话，背景是急促的敲键声：“你们在帝豪会所的行动被交通监控拍到了。有人调了市局的天网系统，现在全城都在查可疑车辆。”
韩立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十七分。
他扯下灰西装外套套在身上，又把对方的工牌别在胸口——时停会的人总爱用定制工牌刷门禁，这个细节足够糊弄半小时。
“让赵磊改监控，把我们的脸换成他们的。”他指了指地上的俘虏，“苏菲，清理催眠气体残留。”
“明白。”苏菲敲着键盘，“三秒后，所有监控里的‘你们’都会变成这些倒霉蛋在自相残杀。”
一行人从消防通道下楼时，晨雾己经漫进了街道。
韩立抬头望向江州的天际线，霓虹灯在雾里晕成模糊的光斑。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时之碎片，温度比往常更烫，像块烧红的炭。
“该放饵了。”他低声说，目光落在远处闪烁的警灯上。
晨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和三年前实验室的气味重叠在一起。
他想起影蛇被拷问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时之碎片……会吞噬持有者的灵魂……”
但他现在，只有一团火。
“逆时盟”的名字，该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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