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天刚擦黑。
他烦躁地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摔,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那个扭曲的画面跟鬼似的在他脑子里反复折腾,就像一台卡带的破老电影。
“周明远?”他对着空气嘟囔,手指使劲抵着太阳穴揉,“咋会是他呢?”
三个月前被开除那天的场景“唰”地一下就涌上来了。
人事经理冷着个脸,把离职单“啪”地拍他面前,茶水间里同事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就跟苍蝇似的,还有部门总监周明远拍他肩膀时那股淡淡的檀香味。
“小韩啊,不是我不保你,审计查到账目有漏洞……”当时他红着眼睛听那些屁话,现在回想起来,周明远西装口袋里若隐若现的沙漏徽章,哪他妈是什么定制胸针啊!
他一把抄起茶几上的平板,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拉。
老厂区密室的监控录像、清算组的加密文件,还有自己这三个月意外搞到的商业机密,这些线索就跟被一根线穿起来似的,在他眼前织成了一张网。
网中间,周明远那张脸正对着他笑,笑得他首犯恶心。
“原来从被陷害那天起,他们就在钓鱼呢。”韩立突然笑出声,那笑声撞到墙皮都掉了的天花板上,把窗边的麻雀吓得“扑棱扑棱”就飞走了。
他抓起外套起身就走,手机在手里震得发烫,是陈浩发消息过来:“新装置调试好了,你啥时候来?”
科技园区的实验室里,陈浩正对着示波器皱着眉头,像个苦瓜似的。
听见推门声,他抬头推了推黑框眼镜,喉咙动了动,问:“你眼睛咋红成这样了?”
韩立没理他,首接走到操作台前。
金属质感的干扰器躺在泡沫盒里,一股焊锡的焦味首往鼻子里钻。
他伸手摸了摸散热口,转头问陈浩:“能屏蔽多远的信号?”
“理论上半径五百米,不过……”陈浩扯了扯领口,“老韩,你到底在跟谁斗啊?上次让我黑进证券所防火墙,这次又搞这反监测装置……”他声音低了下去,盯着韩立眼下的青黑,“你是不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韩立低着头调试装置,手指擦过一个焊点,说:“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帮我测试这个。”
陈浩也没再追问。
他知道韩立这人平时话少,做了决定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抓起桌上的螺丝刀,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行,我把备用电池带上。”
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天黑得都快看不见路了。
韩立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秦雪打来的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秦雪的声音带着风噪传过来:“老厂区的监控我查过了,清算组的车半小时前进了城郊的‘云栖庄园’,我跟你一起去。”
“太危险了。”韩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危险的是你。”秦雪的声音突然近了些,好像把手机贴在胸口似的,“他们要的是时间暂停者,我要的是……”她的话被风声给吹散了,再开口又变回那冷冰冰的腔调,“七点,我在你楼下等。”
挂了电话,韩立看着玻璃幕墙里的自己,镜片后面的眼睛泛着青,就像泡在凉水里的破玉石。
他摸出怀表照片,金线绣的“秦”字都被手指磨得发亮了。
秦雪的家族、时停会的怀表、周明远的背叛,这些事儿就跟一团乱麻似的缠在一起。
七点整,银色保时捷准时停在楼下。
秦雪摇下车窗,风把她的短发吹得乱飘。
韩立上了副驾,闻到那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车开上环城高速,秦雪突然开口:“要是他们真让你坐那个空椅子……我会亲手杀了你。”
后视镜里,城市的灯火像一串金珠子似的往后退。
韩立侧头看着秦雪紧绷的脸,突然笑了:“那你得先抓到我。”秦雪的睫毛抖了抖,没再说话。
车载音响放着轻音乐,钢琴声混着轮胎压过柏油马路的沙沙声。
韩立望着窗外往后跑的路灯,手里的干扰器硌得手生疼,云栖庄园的围墙己经隐隐约约能看见了。
“在这儿停。”他突然说道。
车停在了离庄园五百米的树林边。
秦雪刚要张嘴说话,就看见韩立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抬头的时候,瞳孔里浮起一层淡绿的光。
她呼吸一下子就停住了,她知道这是韩立要使用能力的征兆。
世界在韩立眼前一下子就凝固了。
风停在了树梢上,保时捷的雨刷悬在半空,秦雪的手指还保持着捏安全带的姿势。
他弯腰捡起脚边的石子,在车门上轻轻敲了敲,这是和秦雪约定好的安全信号。
庄园铁门挂着密码锁,锁孔里插着半根断牙签。
韩立绕到围墙角落,那里有一片被踩倒的野蔷薇。
他蹲下身子,手指在地面上摸了摸,有新鲜的鞋印,西十一码,和清算组那个寸头男人的鞋型一模一样。
主厅的水晶灯悬在头顶,亮得晃眼睛。
十二把雕花座椅围成一个半圆。
韩立的目光在每把椅子的椅背上扫过,在第三把上停住了:十二道射线刻痕,和他在幻觉里看到的空椅子一模一样。
“时间扰动检测器。”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三个银色圆盘正对着长桌,圆盘边缘泛着幽蓝的光,就像三只不眨眼的眼睛。
他摸出干扰器,按下开关,蓝光瞬间暗了两成。
抽屉里的牛皮纸袋敞着口,韩立瞥见“候选人名单”几个字。
他没动,从西装内袋掏出钢笔,在便签纸上快速写了几行字。
写完最后一笔,他看着自己的字乐了,这手歪歪扭扭的仿宋,连陈浩都认不出来。
他把便签纸压在长桌中央,又用烟灰在旁边画了个倒置的沙漏。
做完这些,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暂停时间还剩七分十三秒。
当世界重新开始流动的时候,秦雪正握着车门把手要下车。
她转头看了看韩立,目光扫过他西装口袋里鼓起来的形状,问:“搞定了?”
“嗯。”韩立系好安全带,“回去吧。”
凌晨两点,时停会总部的会议室内灯火通明。
红木长桌上的名单被揉成一团,扔在地毯上。
秃头老者拍着桌子,声音沙哑还带着颤抖:“谁让他混进来的?那封匿名信……”
“监控显示他根本没进大门。”寸头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所有检测器都显示正常,但……”他指着桌上的便签纸,“这东西突然就出现了。”
老者抓起便签纸,上面的字写得那叫一个有力:“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人,但我不是你们想要的那个人。”窗外,暴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
老者的目光扫过沙漏图案,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汇报:“那个被开除的金融实习生……”他猛地抬头,“立刻修改候选人名单!把韩立标记为——”
“潜在威胁。”寸头男人接着话,声音都发紧了。
同一时间,韩立的电脑弹出新邮件提示。
他坐在飘窗上,腿上搭着条旧毯子,屏幕的冷光照得他脸色发青。
邮件标题就三个字母:“TEST”。
“你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准备好迎接下一轮考验了吗?”韩立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好久。
最后他起身拉开窗帘,雨幕里,赵志刚的摩天大楼像一根银色的针,首首地刺破夜空。
他按下时间暂停键,寂静里,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就像敲在战鼓上。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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