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坐在电脑前，拇指在鼠标左键上悬了足足三秒。
那鼠标左键就像一个神秘的开关，按下去，也许就是另一个未知世界的大门。
但他终究还是缓缓收回了拇指。
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冷的蓝光，在他眼底晃悠，恍惚间，竟和那天酒窖通风口灌进来的风有了几分相似。
那风，凉飕飕的，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他往后一靠，陷进转椅里，椅背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在抗议他这突然的倚靠。
抽屉里的时之碎片，仿佛是个滚烫的小太阳，热度透过木层渗出来，烫得他大腿根一阵发麻。
系统提示音还在那儿嗡嗡响个不停，就像一只讨厌的苍蝇。
他皱了皱眉，伸手“啪”地一下按掉了提示灯。
他不是不想知道邮件内容，而是太清楚时停会的手段了。
他们抛出来的饵，表面裹着蜜，可咬下去，不是毒就是更深的陷阱。
“如果秦雪真不是他们的人……”他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喃喃自语。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秦雪的微信：“明早十点，西郊云栖会所，庆功宴后续。”
庆功宴三天前就结束了，这突然的邀约，让韩立心里“咯噔”一下。
他盯着对话框里那个刺眼的红色“！”符号，喉结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
第二天清晨，江州市郊的雾气还没完全消散，整个世界都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着。
韩立开着车，把车停在了云栖会所的银杏树下。
刚停稳，落叶就“扑簌簌”地砸在引擎盖上，仿佛是大自然在跟他打招呼。
会所外墙爬满了常春藤，深绿色的叶子里泛着些许褐色，就像一道天然的帘子，把外面喧嚣的都市挡在了十米之外。
韩立推开门，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
本该热闹非凡的庆功宴场地，此刻却空无一人。
水晶吊灯只开了两盏，暖黄色的光稀稀落落地洒在中央圆桌的银质茶具上。
秦雪背对着门，静静地站在窗前。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真丝裙，裙摆一首垂到脚面，发尾用珍珠发夹别着，少了平日里的三分凌厉，多了两分如雾气般的柔软。
“韩先生来得准时。”她缓缓转身，耳垂上的碎钻耳钉闪了一下，“我让人撤了其他人。”
韩立把西装慢慢搭在椅背上，眼睛却一首留意着她指尖捏着的半张照片。
那是杨柳调香室里那束鸢尾花的特写，边缘毛毛糙糙的，像是从什么地方硬生生撕下来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啥我让杨柳留在你身边这么久？”秦雪走到他对面坐下，骨瓷杯碰到托盘，发出清脆的“轻响”。
她没倒茶，只是用指腹着杯沿，接着说道：“她那资格证是伪造的，剑桥背景也是变形的，我让人查了七遍。”
韩立听到这话，后槽牙轻轻咬了咬。
他想起那天在公寓发现杨柳留的便签，蓝山咖啡的香气还残留在鼻尖，可那瘦金体的字迹，却像根针一样，扎得他太阳穴生疼。
“我以为是你判断失误。”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仿佛带着一丝不满。
秦雪突然笑了，眼尾的细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失误？”她从手包里抽出一叠文件，“唰”地一下推到他面前，最上面正是杨柳的入职申请表。
“我故意让她接近你，就想看看，你是会急着向我邀功，还是像现在这样，把秘密捂在自己手里。”
文件纸页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韩立一页一页地翻着。
当翻到第三页时，他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杨柳账户的资金流水，每一笔TS基金会的转账都被红笔圈了出来，日期恰好是她入职前一周。
“你在测试我。”他合上文件，目光落在秦雪锁骨处的翡翠项链上，那抹绿光和酒窖里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测试我会不会为了取信你，出卖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无关紧要？”秦雪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她是时停会撒出来的线。要是我，早把线拽断了。”
韩立沉默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地下车库那一幕，想起秦雪撞在消防栓上时，后颈冷汗浸透的衣领。
如果她真的在测试，那这场测试从杨柳进门的第一天就开始了，而他，确实没让她失望。
“我没揭穿，是因为我知道你也在看我会不会背叛你。”他声音带着磨砂般的粗粝，“你需要的不是听话的下属，是能一起站在阴影里的人。”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静得能听见银杏叶落地的轻响。
秦雪盯着他的眼睛，瞳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就像春溪破冰，带着一丝生机与神秘。
就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韩立的手机在西装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苏菲的信息：【东南方三百米，时间信号干扰器启动，正在屏蔽你的能力波动。】
韩立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抓起西装，“嗖”地一下冲出门。
风卷着落叶，“啪”地拍在他脸上。
秦雪紧跟在后面。
等秦雪追上来时，韩立己经站在会所后巷的垃圾桶旁，仰头盯着二楼空调外机上那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
“别动。”他侧头对秦雪说，声音沉得像块铁。
时间在他意识里“咔嗒”一声暂停了。
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扭曲波纹，就像水面被石子砸出的涟漪，从金属盒子的位置扩散开来。
韩立踮起脚，伸手取下盒子，手指摸到背面刻着的六芒星纹路，和他在杨柳调香室暗格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这纹路，就像是时停会的标志，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他快速拆解装置，芯片上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一闪而过。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异能波动残留，是否解析？】他毫不犹豫地按了确认，金属盒子在手中瞬间碎成零件，就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
“给。”他把芯片递给追上来的秦雪。
就在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后巷的麻雀“扑棱”一声飞走了。
秦雪接过芯片，指尖不停地发抖。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迷你电脑，输入密码时，指节都泛着青白。
“这是第三代干扰器，能探测到半径五公里内的时间暂停痕迹。”她抬头，眼底的光比刚才更亮了些，“普通人可买不到这种东西。”
韩立靠在墙上，看着她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
“他们己经盯上我了。”他说得很肯定，语气里没有一丝疑问。
秦雪合上电脑，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如果你需要人帮你挡住这些阴影……”她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三十厘米，“我愿意站在你这边。”
风轻轻掀起她的裙角，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韩立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第一次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这声“好”，就像一颗种子，落进了两人之间的土壤里。
夜色渐渐漫进公寓，韩立坐在沙发上，对着时之碎片发呆。
碎片在丝绒盒里微微发烫，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他拿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显示“未知地址”。
他点开的瞬间，冷汗顺着后背“唰”地滑进腰带。
邮件内容只有一行字：【你己被列为猎杀目标。】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就像有人在耳边低语，诉说着未知的危险。
韩立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起身拉开窗帘。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时之碎片上，折射出幽蓝的光，那光里，仿佛有十二道影子在晃动，每一道都带着猎食者的气息。
他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
火星在黑暗里明灭，映得他眼底的冷光更盛。
猎杀？
他深吸一口烟，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
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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