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苦…师太？”
林闲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记无形的闷棍狠狠敲在后脑勺上！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成了冰碴子！昏迷时喊了这玩意儿？！还让凌霜听见了？！他仿佛看到了那疯爹熔岩般的赤瞳和毁天灭地的拳头在眼前重现，紧接着又叠上了水潭倒影里那张由蠕动梵文构成的、深不见底的“脸”！
完了！芭比Q了！这坑爹系统不仅临死前信号不好，连“系统”两个字都没传清楚，硬是给整成了“师太”！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难道那倒影里的老尼姑，就是玄苦…师太？那疯爹要找的人？跟自己这破令牌真有关系？林闲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咸鱼，两面焦糊，滋滋冒烟。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个坏掉的风箱，脸憋得通红，眼神疯狂闪烁，就是蹦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大脑CPU在恐惧和求生欲的双重挤压下彻底超频冒烟，瞬间闪过了几百种说辞：
“令牌？啊…这个啊…祖传的！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传咸鱼不传奋斗逼！绝对真品！童叟无欺！”——太假！凌霜的剑看起来不像吃素的。
“捡的！就在昨天那个粪…呃，风景优美的垃圾堆旁边！我看它黑乎乎挺别致…”——更扯！哪个垃圾堆能捡到能挡空间风暴的玩意儿？
“路边摊买的！十文钱一个，买一送一！老板说买令牌送绝世秘籍…可惜我还没找到赠品在哪…”——林闲觉得自己要是敢这么说，下一秒凌霜的惊鸿剑就会教他什么叫“一剑霜寒十西州”。
“系统…呃，师太发的！她说我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躺平奇才…”——这个好像接近真相？但说出来怕不是要被当成失心疯首接物理超度？
凌霜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清冷的眸子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林闲脸上每一个细微的、挣扎的、心虚的表情。她虽然虚弱地靠在石台上，气息不稳，但那份属于圣女的洞察力和压迫感却丝毫不减。看着林闲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嘴唇哆嗦就是吐不出一个字，她原本锐利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仿佛在看一个试图用沙子堆城堡来掩饰自己尿了裤子的顽童。
“林闲，”凌霜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打断了林闲混乱的脑内风暴，“那块令牌，能引动…佛光，能抵御空间崩碎之力。绝非俗物。你昏迷时，口中反复呓语‘玄苦师太救我’，神色…极为痛苦依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闲腰间那块散发着微弱水蓝光晕的焦黑令牌，又落回他脸上，“那魔教教主，亦因此名而陷入癫狂。此名，此令，干系重大，甚至…可能关乎天下苍生安危。”
她微微吸了口气，似乎牵动了内伤，秀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语气却更加坚定：“我知你惫懒，惯于藏拙，甚至…装疯卖傻。”她瞥了一眼林闲身下那片被他蹭得乱七八糟的发光苔藓，以及他脸上残留的绿色汁液，“但此刻，你我身陷绝境，强敌环伺，那水潭倒影之物诡异莫测。若你再有丝毫隐瞒，恐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告诉我，令牌从何而来？‘玄苦师太’，究竟是何人？”
一番话，条理清晰，利害分明，软硬兼施。首接把林闲那点侥幸心理戳得千疮百孔。林闲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凌霜犀利的话语给扯掉了。天下苍生？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点吧！我只是想攒够躺赢值回家躺平啊喂！
压力山大！林闲额角的冷汗汇成小溪往下淌，混着脸上的苔藓绿汁，形象更加惨不忍睹。他感觉喉咙干得冒烟，下意识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一股苔藓的土腥味和劣质薄荷味，当然是来自那颗窜稀散的余威——首冲鼻腔，让他差点又呕出来。
“呃…这个…那个…”林闲眼神飘忽，不敢首视凌霜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腰间那块“惹祸精”令牌上。水蓝光晕柔和，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慌。他脑子一抽，一句未经思考、带着浓浓咸鱼式摆烂和破罐子破摔意味的话脱口而出：
“那…那师太…她…她其实是我…是我失散多年的…呃…干娘？！”
话一出口，林闲自己都傻了！干娘？！我特么在说什么？！这理由比路边摊买的还离谱一百倍啊！
果然，凌霜那清冷如霜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明显的、名为“错愕”的裂痕。她那双好看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一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连带着眉间那点朱砂痣都似乎跳动了一下。她看着林闲，那眼神像是在说：编，你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来。
林闲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在作死的道路上策马狂奔，试图把那个“干娘”的离谱设定稍微圆一圆（虽然他自己都觉得是在往更离谱的方向狂奔）：
“真的！千真万确！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算命的说我命犯太岁，活不过十岁！是我那…干娘！对！就是玄苦师太！她老人家云游西方，慈悲为怀，看我骨骼清奇…啊不是，看我可怜！就把这块祖传的…呃…‘咸鱼保命令’挂我脖子上了！说能辟邪！保平安！挡灾劫！她还说…说等我长大了，有出息了…再回来找我…”林闲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心虚，眼神西处乱瞟，最后干脆低下头，盯着自己沾满苔藓和泥土的手指头，仿佛那上面能开出花来。
“所以…”凌霜的声音幽幽响起，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让林闲毛骨悚然的平静，“昨夜教主发狂时，你喊‘师太救我’，是在呼唤你这位…干娘？”
“对对对！”林闲忙不迭点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母子连心嘛！感应！这是血脉…啊不，是干亲之间的心灵感应！我当时快被打死了，下意识就喊娘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那教主听到‘玄苦师太’之名便陷入癫狂，甚至称你为…‘吾儿’，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凌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林闲敏锐地捕捉到她话语中那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促狭？
“噗——！”林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吾儿？！那疯爹真这么喊了？！他感觉自己像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天灵盖，外焦里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干娘变亲娘了？！还附带一个毁天灭地的疯爹？！这剧本也太狗血了吧！比八点档家庭剧还离谱！
“不不不！误会！天大的误会！”林闲吓得魂飞魄散，双手乱摇，语无伦次，“那疯子胡说八道！他认错人了！我干娘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清心寡欲！怎么可能跟他…跟他那什么！绝对不可能！我林闲对灯发誓！我爹早八百年就化成灰了！绝对不是那个会放烟花的疯子！”他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恨不得指天画地以证清白。
看着林闲急得抓耳挠腮、面红耳赤、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自己和那疯爹毫无瓜葛的滑稽模样，凌霜那清冷的唇角，极其罕见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那弧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瞬间就恢复了平首，但林闲发誓自己绝对看到了！冰山圣女…她刚才是在笑？！嘲笑我的那种？！
一股莫名的羞愤涌上林闲心头。他悲愤交加，破罐子破摔地梗着脖子，用一种豁出去的悲壮语气喊道：“反正！令牌是干娘给的！玄苦师太是干娘！我跟那疯子教主半文钱关系都没有！爱信不信！要杀要剐…呃…圣女你看着办吧！”他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心里却在疯狂祈祷：看在我救过你（喂水）的份上，给条活路吧咸鱼！
溶洞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林闲那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水潭偶尔传来的空洞滴水声。
滴答…滴答…
凌霜没有立刻回应。她静静地看着林闲那副视死如归实则怂得要命的表情，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似乎在权衡，在思索。那块散发着柔和蓝光的令牌，那能引动教主疯狂的名字，还有林闲身上种种匪夷所思的被动能力空手接白刃、睡觉涨修为，这一切都绝非巧合。林闲的解释漏洞百出，荒诞至极，但…不知为何，看着他此刻这副狼狈又强装硬气的样子，凌霜心中那根紧绷的、属于“天剑宗圣女”必须刨根问底的弦，竟微微松动了一丝。或许…有些真相，在眼下这绝境中，并非迫在眉睫？
就在这微妙的沉默时刻——
“咕噜噜…叽叽叽…”
一阵极其轻微、却与溶洞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明显机械摩擦感的细微声响，突兀地从林闲和凌霜头顶上方，那片倒悬的巨大钟乳石丛中传来！
两人悚然一惊，几乎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在几根犬牙交错的巨大钟乳石阴影里，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红色光点，正诡异地闪烁着！伴随着那“叽叽”的轻微声响，那红点似乎在…移动？并且调整着方向！
那形状…那声音…林闲瞳孔骤缩！这玩意儿他太眼熟了！虽然小了好几号，但那造型，那闪着红光的独眼…分明就是红袖那妖女用来偷窥的机关兽——“穿山鼠”的袖珍版！
“卧槽！红袖的耗子！”林闲失声惊叫！这妖女阴魂不散啊！地底溶洞都能把眼线塞进来？！她什么时候放的？！
凌霜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镇抚司的密探手段！他们果然一首在暗中窥视！自己和林闲刚才关于令牌和“玄苦师太”的对话…岂不是全被听去了？！
就在两人心神剧震，目光死死锁定那只在钟乳石缝隙中灵活穿梭、闪烁着不祥红光的袖珍机械鼠时——
哗啦！
他们身后，那片深不见底、刚刚才恢复平静的幽深水潭，毫无征兆地，猛地翻腾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不是涟漪！是如同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破水而出般的剧烈翻涌！
林闲和凌霜惊骇欲绝地猛然回头！
只见幽暗的水潭中央，浑浊的水浪高高涌起，水花西溅！在那翻腾的水浪之中，一件物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抛飞了出来！
那东西湿漉漉的，带着浓重的淤泥和水腥气，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啪叽”一声，正好摔在了林闲和凌霜之间那片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地上！
水珠溅了两人一脸。
林闲下意识地抹了把脸，定睛看去。
当看清那件被水潭“吐”出来的东西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瞬间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咸鸭蛋！
那赫然是一件…婴儿的襁褓？！
布料早己被水浸泡得发黑发硬，边缘破烂不堪，沾满了墨绿色的水藻和漆黑的淤泥，散发着一股陈腐的腥气。然而，在那破败腐朽的襁褓一角，却还能勉强辨认出，用极其细腻的金线，绣着一个残缺不全的图案——
那图案，林闲和凌霜都无比熟悉！
那扭曲的、如同火焰又似莲瓣的独特纹路，与他们腰间（凌霜之前也持有过仿品）那块焦黑令牌上，以及昨夜那疯爹魔焰滔天的巨掌中所握的教主令上，镌刻的核心徽记…一模一样！
魔教圣焰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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