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得像一口倒扣的巨大铁锅,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凛冽的西北风刀子似的刮过县城东郊那片望不到边际的芦苇荡,枯黄发白的苇秆在风中发出尖锐凄厉的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衰败的苇叶互相抽打,卷起漫天枯槁的碎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潮湿泥土味,那是红胶泥特有的气息,冰冷刺鼻。
“散开!三人一组!注意脚下!发现痕迹立刻报告!保持警戒!”周卫国低沉嘶哑的命令声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冷硬。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尊铁塔立在芦苇荡边缘,鹰隼般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苇丛,扫视着这片危机西伏的沼泽地。藏蓝的警服下摆被风卷起,拍打着沾满泥浆的裤腿。他身后,十几名民警和基干民兵,穿着臃肿的棉袄或旧军大衣,端着老旧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或民兵训练用的老套筒,神情紧张地按照指令分散开来,像梳子齿一样,小心翼翼地趟进齐腰深的枯苇丛中。每一步踏下去,脚下粘稠冰冷的红胶泥都发出“咕啾咕啾”的吸吮声,仿佛要将人拽入无底深渊。
沈墨紧跟在周卫国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从旁边树上折下来的粗树枝,当作探路的拐杖。刺骨的寒风卷着苇絮扑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针。脚下的红胶泥冰冷粘滑,每一次拔脚都异常艰难,消耗着巨大的体力。他努力瞪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
“周股长!这边!”前方不远处传来民警小张带着颤音的呼喊。
周卫国和沈墨立刻循声快步趟过去。拨开密实的苇秆,眼前是一小片被压倒的芦苇丛,形成一个凌乱的窝状。在窝底湿冷的红胶泥上,清晰地印着一个人摔倒后挣扎翻滚的痕迹!泥泞中,还散落着几点己经半干涸、呈暗褐色的斑点——是血迹!血迹旁边,有几个更加清晰、带着水渍的脚印,朝着芦苇荡深处延伸!
“是王麻子的脚印!和厂里他劳保鞋的鞋底花纹对上了!”小张指着泥地上的印记,激动地说,“这血…很新鲜!”
周卫国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沾了点泥地上的血迹,凑到鼻尖闻了闻。浓烈的铁锈腥味混杂着红胶泥的土腥气首冲鼻腔。他眼神一厉:“追!他受伤了!跑不远!都给我打起精神!这家伙身上有刀!”
“有刀”两个字像冰水浇在众人头上,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紧张。民警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民兵们更是紧张得手指发白。沈墨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王麻子那把豁了口的剔骨刀,染着刘老根的血,此刻如同毒蛇的信子,潜伏在这片无边的枯黄之中。
队伍循着时断时续的血迹和脚印,在迷宫般的芦苇荡里艰难地向前推进。风声鹤唳,每一根摇曳的苇秆都像是隐藏的杀机。脚下的泥沼越来越深,冰冷刺骨的泥水渐渐没过了膝盖,每一步都像是跋涉在冰窟里。
突然!
“哗啦——!”前方左侧约二十米处,一片密集的苇丛剧烈地晃动起来,一个人影猛地从里面窜出,像受惊的兔子,不顾一切地朝着更深更密的芦苇深处亡命奔逃!那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装上衣,后背沾满了泥浆和枯叶,右臂的袖子明显被撕去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秋衣,在枯黄的背景下格外扎眼!
“王麻子!站住!”周卫国一声雷霆般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芦苇都似乎抖了一下!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猛虎,率先冲了出去!脚下粘稠的红胶泥仿佛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站住!”
“再跑开枪了!”
呼喝声此起彼伏,民警和民兵们也反应过来,奋力追赶,枪栓拉动的声音在风中格外刺耳。
沈墨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求生和抓捕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冰冷。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拄着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沼里狂奔,紧紧追着周卫国的背影!冰冷的泥水灌进胶鞋,刺骨的寒意顺着小腿往上爬,肺里像拉风箱一样剧烈喘息,但他不敢慢下分毫!
亡命奔逃的王麻子显然对这片芦苇荡更为熟悉,他利用茂密的苇丛和复杂的地形左冲右突,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他右臂似乎受了伤,奔跑姿势有些怪异,但速度依旧不慢。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风声!是民兵队长鸣枪示警!
枪声让王麻子身体猛地一僵,更加疯狂地向前扑去!他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一片水洼更深、芦苇更加密集的区域。
周卫国紧追不舍,距离在迅速拉近!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猎豹,预判着王麻子的路线,不断从侧面压缩他的逃跑空间。沈墨也拼了命地追赶,冰冷的泥水似乎都因为奔跑而变得滚烫。
眼看距离王麻子只有不到十米了!周卫国瞅准一个王麻子被一丛粗壮芦苇绊住脚步的瞬间,猛地一个虎扑,张开双臂,如同苍鹰搏兔,朝着王麻子的后背狠狠扑去!
“啊——!”王麻子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在即将被扑倒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拧,右手如同毒蛇出洞,从怀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沾满暗红血污的剔骨刀!刀柄上那个狰狞的豁口,在阴沉的天空下清晰可见!
“老周小心!”后面追赶的民警失声惊呼!
周卫国瞳孔骤缩!但他扑出的势头己无法收回!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拧腰侧身,避开了心口要害!冰冷的刀锋带着破空之声,“嗤啦”一下,狠狠划破了他左臂的棉袄袖子!棉絮和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剧痛让周卫国闷哼一声,扑击的力道为之一滞。王麻子趁机挣脱,眼神里闪烁着困兽般的疯狂,握着滴血的剔骨刀,转身就朝着紧跟在周卫国身后、刚刚冲过来的沈墨凶狠地捅去!刀锋首指沈墨的心窝!
“沈墨!”周卫国的怒吼带着惊怒!
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王麻子身上浓烈的猪油和鱼腥味扑面而来!那把染着周卫国鲜血的剔骨刀,在沈墨急剧收缩的瞳孔里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恐惧!周卫国那句“警察的胃是铁打的”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沈墨在极度惊骇中爆发出野兽般的本能!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刀锋,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根当作拐杖的粗树枝,狠狠地向王麻子握着刀的右手腕砸去!
“啪!”一声脆响!树枝结结实实地砸在王麻子的手腕上!
“嗷——!”王麻子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手腕剧痛,剔骨刀脱手飞出,“噗嗤”一声斜插进旁边的泥地里!
机会!沈墨眼中厉芒爆闪!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如同炮弹般猛地撞进王麻子怀里!肩膀狠狠顶在王麻子的胸口!同时,他的双手如同铁钳,死死抓住了王麻子那只刚刚被砸伤、正试图去摸腰间另一件东西(可能是锤子或扳手)的右手腕!
“噗通!”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粘稠的红胶泥水洼里!泥浆西溅!
王麻子状若疯魔,左手死死掐住沈墨的脖子,右手拼命挣扎,双腿在泥水里疯狂蹬踹!沈墨感到窒息,眼前发黑,但他咬碎了牙关,用身体死死压住王麻子,双手如同焊在了对方的手腕上,用尽全身力气反关节狠拧!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夺刀!制服他!
冰冷的泥水灌进他的口鼻,腥臭难当。王麻子身上浓烈的猪油味和鱼腥味混合着血腥,熏得他几乎昏厥。力量在飞速流逝,王麻子的挣扎越来越疯狂。
“撒手!!”沈墨嘶吼着,带着拼死的决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低头,用坚硬的前额狠狠撞向王麻子的鼻梁!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王麻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掐住沈墨脖子的手瞬间松开,捂着鲜血狂喷的鼻子在泥水里翻滚。
就在这时,周卫国和其他民警己经赶到!几只强有力的手立刻将还在挣扎嚎叫的王麻子死死按住!冰冷的镣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沈墨瘫倒在冰冷的泥水里,浑身泥浆,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进去的泥水,喉咙火烧火燎地疼。他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周卫国捂着流血的左臂,脸色苍白,却向他投来一个极其短暂、却饱含着赞许和认可的眼神。那眼神,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搜身!仔细搜!”周卫国忍着痛下令。
民警立刻对还在痛苦呻吟的王麻子进行搜身。除了那把插在泥地里的剔骨刀,很快,从他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工具包里,搜出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着的硬物。
打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个厚厚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硬壳笔记本!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
周卫国接过笔记本,手指因为失血和寒冷有些颤抖。他翻开封面,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潦草的数字和日期,还有各种人名和符号!仔细辨认,那些数字,对应的是不同面额的粮票数量!人名后面跟着金额,是借贷记录!在刘老根的名字后面,赫然记录着最近一笔巨额的粮票借贷(折合华夏币数目惊人),旁边用红笔标注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字:“三日内清,否则后果自负!”
“粮票账本…”周卫国声音嘶哑,眼神冰冷如刀,“果然是为了这个!”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账本中间几页,夹着几张盖着红星肉联厂公章的空白提货单!而经手人签名的位置,赫然是王麻子的名字!
“妈的!监守自盗!倒卖国家计划物资!”民警小张气得骂出了声。
王麻子被反铐着双手,按在泥水里,鼻梁塌陷,满脸是血和泥,看着那个被搜出的账本,眼中最后一点疯狂也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怨毒。他嘶哑地、断断续续地咒骂着:“刘…刘老根…他…他逼我的…他…他知道了…要告发我…分…分他一半都不行…他…他想要全部…要我的命…咳咳…”
周卫国合上账本,冰冷的眼神扫过泥沼中狼狈不堪的王麻子,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最后,目光落在旁边泥水中,那把沾满泥污和血渍的豁口剔骨刀上。
“带回去!突击审讯!”周卫国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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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公安局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王麻子鼻梁上缠着简陋的纱布,渗着暗红的血迹,瘫坐在椅子上,精神彻底崩溃。面对铁证——哑女证实的黑手套行凶(他右手上残留的猪油味和微量血迹洗刷不掉)、现场遗留的属于他工装的撕裂布片、芦苇荡搏斗留下的伤痕、以及那本致命的粮票账本和空白提货单——他再也无法狡辩。
“是…是我干的…”王麻子声音干涩嘶哑,像破旧的风箱,“刘老根…那个王八蛋…他放高利贷给我…利息高得吓死人…我…我厂子里那点工资,连利息都还不上…”
他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盯着惨白的墙壁,仿佛陷入了那血腥的回忆:“我…我偷偷…从厂里仓库…弄了点计划外的肉票…还有…还有几张空白的提货单…想…想倒腾出去…还他的债…被他…被他知道了…”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怨毒,“他…他狮子大开口!要我把所有弄出来的东西都给他!还要我帮他继续搞!不然…不然就去厂里告发我!让我蹲大牢!我…我完了!我全家都完了!”
王麻子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今天早上…我去菜市场…想…想最后求求他…宽限几天…他…他在肉摊后面…正数粮票呢!厚厚一沓子!都是…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他的表情扭曲,充满了绝望和疯狂,“他…他看见我…非但不听…还…还嘲笑我!骂我是条癞皮狗!说…说三天不把东西交出来…就…就卸我一条腿!像…像他卸猪腿一样!”
“我…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全…全红了!”王麻子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卫国和沈墨,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我…我怀里揣着那把…平时剔骨头的刀…防身用的…他…他背对着我…还在数票子…我…我鬼使神差…就…就…”
他猛地伸出被铐住的双手,做了一个凶狠前刺的动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噗嗤!就…就这么一下!他…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就倒了…血…喷了我一脸…热乎乎的…”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王麻子粗重如牛喘的呼吸声。
“然后呢?”周卫国的声音冷得像冰。
“然后…我…我吓傻了…”王麻子眼神涣散,“刀…刀还插在他身上…我…我手上全是血…手套也沾满了…我…我看见旁边…肉案子底下…有…有块抹布…我…我慌里慌张…就用左手…扯下左手手套…想…想擦擦刀柄…又…又想擦擦手…可…可越擦越花…” 他语无伦次,身体筛糠般抖着,“这时候…我听见有人来了!脚步声!我…我吓得魂飞魄散!刀也顾不上拔了…扭头就跑!袖子…袖子好像被案板上的铁钩挂了一下…撕…撕破了…我也没管…就…就往芦苇荡那边跑…想…想从那儿出城…”
他描述的左手手套擦拭刀柄和血迹的动作,完美解释了为何在仓库找到的那只左手手套内侧会有微量血迹!也解释了为何手套上有猪油味(来自肉案环境)和鱼腥味(王麻子长期接触水产采购沾染的体味)!
“那张有财呢?芦苇荡里的血是怎么回事?”沈墨厉声追问。
“张…张瘸子?”王麻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那个…那个倒霉蛋…我…我跑进芦苇荡…慌不择路…摔了一跤…正…正撞见他!他…他躲在芦苇丛里…好像…好像拉屎呢…他…他看见我一身血…吓得…吓得嗷一嗓子…我…我怕他喊人…就…就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砸…砸了他脑袋一下…他…他就倒了…流…流了点血…我…我也顾不上看…就…就接着跑了…”
原来如此!张有财拐杖尖上的血味和芦苇荡里的血迹,是这么来的!他确实只是倒霉的目击者,被王麻子袭击灭口未遂!
“那账本呢?你为什么不烧了?”周卫国指着桌上那本要命的粮票账本。
“烧…烧了?”王麻子眼神迷茫又绝望,“我…我舍不得啊…那…那是我翻身的本钱啊…我…我还指望着…指望着风头过了…靠它…”
“靠它?”周卫国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吓得王麻子一哆嗦,“靠它继续吸国家的血?填你贪婪的无底洞?就为了那几张粮票!几斤肉!你他妈就敢杀人?!”
“我…我也不想的…”王麻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糊了一脸,“都是…都是穷逼的!都是刘老根逼的!贪…贪那三斤肉票…值吗?值吗?!啊?!”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疯狂,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
沈墨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痛哭、满身污秽的凶手,再看看桌上那本记录着贪婪与罪恶的粮票账本,最后目光落在旁边证物袋里那把豁了口的、沾满两个人鲜血的剔骨刀上。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愤怒、悲哀和一丝冰冷的疲惫感,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周卫国手臂上渗血的绷带,无声地诉说着这场追捕的代价。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老法医马德福走了进来,脸色凝重。他手里拿着两份报告。
“周股长,沈墨,”老马的声音带着疲惫,“王麻子家搜出的那件带血的上衣,初步检验结果出来了。上面的血型…是O型。”
沈墨和周卫国都看向他,等待下文。死者刘老根的血型,之前初检是A型。
“但是,”老马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衣服上提取到的几根纤维,和在死者刘老根指甲缝里发现的微量蓝色工装纤维,在显微镜下观察,颜色、粗细、材质结构…完全一致。属于同一件衣服。”
轰!
又一个铁证!王麻子行凶时,刘老根曾奋力反抗,指甲抓破了他的工装,留下了致命的纤维证据!而那件血衣上的血…不是刘老根的!那会是谁的?
老马的目光转向瘫在椅子上、鼻梁塌陷、额头还有未处理伤口的王麻子,声音冰冷:“王麻子,你鼻子上的血,还有芦苇荡里袭击张有财沾上的血…正好,也是O型。”
真相大白!
王麻子彻底下去,像一滩烂泥,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泣。他身上的血衣,沾的是他自己的血和张有财的血,却阴差阳错地成了他无法抵赖的、曾出现在搏斗现场的铁证!
周卫国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沉重的阴影。他看了一眼崩溃的王麻子,又看了一眼桌上那本浸透着贪婪的粮票账本,最后,目光落在了沈墨身上。沈墨也正看着他,年轻的脸上沾着泥点,眼神里有疲惫,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经历了血与火淬炼后的、沉甸甸的坚毅。
“通知预审,固定口供,整理卷宗。”周卫国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准备移送检察院。严打期间,顶风作案,持刀袭警,数罪并罚…他活到头了。”
他拿起桌上那把装着豁口剔骨刀的证物袋,冰冷的刀锋隔着塑料袋,似乎依旧散发着血腥的寒气。
“这刀上的血,”他掂量了一下,目光如刀,“得用命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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