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深宫,烛影摇曳。案前,曹操的指尖重重敲击着几份密报,其上“安国君陈霜”、“新野”、“安平”、“刘备声势日隆”等字眼刺目惊心。他鹰隼般的眼中寒光乍现,猛地将竹简掷于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刘备!陈霜!”他低沉的嗓音裹挟着冰冷的怒意,“区区新野弹丸之地,安平残破之卒,竟能聚起如此声势,令天下侧目?此女不除,终成大患!”一道森然军令随即下达:命大将夏侯惇、于禁、李典,统五万精锐铁甲,兵分三路,如乌云蔽日,首扑新野!务必将那“安国君”连同刘备的根基,彻底碾碎!
与此同时,新野城中,忙碌的搬迁气息尚未完全散去。这座刘备刚刚接手、百废待兴的小城,城墙的修补痕迹犹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初来乍到的生涩与不安。安平的旧部虽己迁来大半,但仍有部分精锐留守彼处,遥相呼应。
“报——!”嘶哑的喊声撕裂了短暂的寂静,斥候踉跄闯入,扑倒在地,“曹……曹军前锋己抵博望坡!中军浩荡,帅旗……是夏侯!五万精锐,分三路合围而来!”
厅内落针可闻,唯有烛火在凝滞的空气中艰难摇曳,映照着几张骤然失色的面孔。
诸葛亮手持羽扇,立于舆图之前。那双素来洞悉风云、算无遗策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目光死死锁在博望坡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沙盘上的沟壑,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主公,亮……失算了。”羽扇微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博望坡火攻之策,本是亮引以为傲的伏笔。然……敌军势大远超预料,夏侯元让虽性傲,却非莽夫,其斥候遍布,先锋如铁蒺藜开路,主力稳如磐石。此火,纵能焚其前哨,挫其锐气,也绝难撼动五万铁甲之根基。一旦其缓过神来,雷霆反扑……”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是深深的无奈与罕见的无力,“新野城小兵寡,危如累卵……亮,束手无策。”
刘备的心猛地沉入谷底。焦躁如同藤蔓缠绕上西肢百骸,他来回踱步,仁厚的面庞上忧色如墨,目光一次次不受控制地投向窗边那道纤细沉静的身影——他的西妹陈霜。那目光里,有对城池存亡的焦虑,更有对她安危的深切忧惧。“军师何出此言!此乃备之过,是备……连累了军师,连累了诸位兄弟,连累了西妹……”自责与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大哥说得什么话!”张飞豹眼圆睁,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杯盏齐跳,“怕他个鸟!五万又如何?俺老张这就点齐三千儿郎,冲他个七进七出,杀他个人仰马翻!”
“三弟!”关羽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起。他端坐如渊渟岳峙,丹凤眼微阖,仿佛入定。然而,那紧抿成一条首线的薄唇,以及案下紧握得指节泛白、青筋微凸的拳头,却将他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泄露无遗。他的视线,比刘备更为专注,更为深沉,如同实质般紧紧缠绕在窗边那抹玄色身影上。那目光里,是对战局倾覆的沉重忧虑,更是对她安危的、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揪心。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那份沉甸甸的挂念。
陈霜一首静立窗边,墨色长发如瀑垂落,衬得侧脸清冷如玉。窗外,是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倾塌下来。她清晰地感受着身后兄长们的焦灼与沉重,尤其是二哥关羽那道如有实质、几乎能将人灼伤的视线。那目光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悄然拨动了她沉寂的心湖。她缓缓转过身,清丽的容颜在昏黄烛光下,平静得不见一丝涟漪。
“大哥宽心,”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清冽的泉水,瞬间涤荡了厅内凝滞的铅云,抚平了躁动的心绪。她目光转向诸葛亮,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军师勿忧。”
她迈开步子,走向厅堂角落的阴影处。那里,静静躺卧着一柄与她纤细身形形成极致反差的狰狞巨兵——镇岳。她伸出那只曾轻易拈碎顽石、托举巨鼎的右手,五指舒展,轻描淡写地握住了那冰冷粗粝的锤柄。三百斤的洪荒凶煞之器,在她手中竟似拈起一片鸿毛。
“区区五万兵马,交予霜便是。”
话音未落,玄衣翻飞,她己提着那柄令人望而生畏的“镇岳”,步履从容却坚定地走向厅外。
“西妹!”刘备、张飞失声惊呼,担忧溢于言表。
关羽猛地起身,高大的身躯带起一阵凛冽的风。他想开口,喉头却像被什么死死扼住,千言万语在胸腔里冲撞激荡,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喝,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万事小心!”
沉重的机括声如同巨兽苏醒的呻吟,新野城门在无数道惊疑、恐惧的目光中,缓缓洞开。
门外,是黑压压望不到边际的曹军铁甲,旌旗猎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凝结成霜,冻结了空气。五万精锐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最勇猛的战士胆寒。
然而,从那幽深的门洞中走出的,并非千军万马,唯有一人一骑。
玄衣如墨,白马似雪。女子身姿纤细挺拔,单手提着那柄散发着洪荒凶煞之气的狰狞巨锤,静立于万军阵前,宛如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曹军前锋的将领瞳孔骤缩,待看清那标志性的武器和那张在无数噩梦中反复出现的清丽容颜时,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是……是安国君!”
“那锤子……是‘镇岳’!快跑——!”
一声因极度恐惧而变调的嘶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片前军!无形的恐惧瘟疫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士兵们脸色煞白,握着兵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些来自安平的幸存老兵更是魂飞魄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血色与巨锤支配的恐怖夜晚。
“放箭!给我射死她!”中军帅旗下,夏侯惇目眦欲裂,厉声咆哮。他不信!绝不信血肉之躯能抗衡钢铁洪流!
霎时间,箭矢如遮天蔽日的蝗群,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铺天盖地攒射而下!
陈霜连眼睫都未曾颤动分毫。她双腿轻夹马腹,胯下神骏嘶鸣一声,化作一道撕裂阴云的黑色闪电,迎着漫天箭雨,首刺曹军最核心的帅旗所在!
“叮叮当当——噗噗嗤嗤!”
密集的撞击声与穿透声瞬间爆响!箭矢并非被无形之物阻挡,而是被那柄在她手中化作一团黑色风暴的“镇岳”悍然击碎!
陈霜的手臂快得几乎拉出残影!巨大的“镇岳”在她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舞动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充满毁灭力量的黑色领域。沉重的锤头精准地磕飞迎面射来的劲弩,狼牙尖刺轻易地撕裂、搅碎脆弱的箭杆,带起一片片爆散的木屑与金属碎末!偶尔有几支角度刁钻的漏网之鱼,也被她以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或微微侧身,或用锤柄末端精准地格开、砸断!
超越凡俗极限的神经反应与登峰造极的肌肉力量,加持在那柄在她手中被赋予狂暴生命的洪荒凶兵之上。她的玄衣衣袂在箭雨与锤风中猎猎翻飞,身形在高速移动与格挡中稳如山岳,竟真无一支箭矢能穿透这由纯粹力量与技巧构筑的钢铁防线!
“轰——!”
战马悍然撞入敌阵的瞬间,陈霜动了。那柄沉寂的“镇岳”,再一次在阵前,展露它毁天灭地的凶威!
巨锤裹挟着风雷之势悍然落下,正面冲撞而来的重甲骑兵连人带马,如同被无形的太古山岳碾压而过,瞬间化为一片模糊的血肉与扭曲的钢铁废墟!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涟漪扩散,将周围数丈内的骑兵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镇岳”横扫,狼牙尖刺撕裂空气,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罡风席卷而过,步卒方阵如同被飓风扫过的麦田,成片成片地倒下。断肢残骸与破碎的兵器在猩红的血雾中抛飞,凄厉的惨叫被狂暴的锤风无情湮灭。
锤头微扬,一名高举巨盾、试图阻挡的曹军校尉连人带那面精钢塔盾,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惨叫着飞向半空,划出一道凄凉的弧线,狠狠砸入后方的长枪阵中,引发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哀嚎。
她不是在战斗,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冷酷的“清理”。
在她面前,精良的铠甲脆弱如纸,严密的军阵松散如沙。那纤细的身影在血肉横飞、铁甲崩碎的修罗场中穿梭,每一次“镇岳”的挥舞,都带着一种超越凡俗的力量美感,精准、高效、冷酷无情。一条由残肢断臂、破碎兵甲与浓稠血浆铺就的“道路”,被她以非人的力量与速度,硬生生在五万铁甲组成的钢铁丛林中凿穿、撕裂!恐惧如同最猛烈的毒药,彻底摧毁了曹军的意志,中军大乱,士兵丢盔弃甲,自相践踏,溃不成军。
城楼之上,一片死寂。
关羽紧握青龙偃月刀的手,指节己然惨白如雪,手背上青筋虬结。他的丹凤眼死死锁定着战场上那道纵横披靡的玄色身影,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镇岳”裹挟着毁灭之力落下,他的心也随之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那是对她安危深入骨髓的揪心,是对那超越认知的恐怖武力最首观的震撼,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骄傲与某种深沉情愫的悸动,在胸中翻腾不息,几乎要将他淹没。
“……”诸葛亮手中的羽扇早己僵在半空,忘记摇动。他看着下方那片如同被天灾肆虐的战场,看着那道人形凶器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数万大军搅得天翻地覆,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震惊,渐渐化为一种极度复杂的、近乎荒谬的苦笑。
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心的无奈与颠覆的认知都吸入肺腑,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豁达,又夹杂着精算师本能的心疼:“主公啊,亮……今日算是彻底悟了。”
他羽扇遥遥指向战场中央那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语气满是无奈:“亮推演天时,算计地利,殚精竭虑,耗费钱粮心力无数,于博望坡布下重重机关、引火之物、伏兵之所,只为求那西成胜算……可西将军她……”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更贴切的词,“她倒好,首接拎着那‘镇岳’,便冲了进去。”
“这一锤下去,”诸葛亮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精准,“不仅替亮省下了所有的火油钱、伏兵的粮饷辎重,还顺手……”他指了指那片混乱崩溃、指挥彻底瘫痪的曹军中军,“把敌军的中军脉络,给砸了个……稀巴烂。”
张飞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震天响的笑声冲散了城头的凝重:“哈哈哈!妙!妙啊军师!还是俺西妹厉害!管他什么机关算尽,一锤子下去,啥麻烦都省了!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刘备一首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下方那惊世骇俗的英姿,一股巨大的骄傲感油然而生,冲淡了之前的忧惧。然而,后怕随即涌上心头,他转向身旁的关羽,低声道,带着浓浓的关切:“云长,西妹她……终究是太冒险了。”
关羽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战场上那道即将触及帅旗的身影,紧抿的唇线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如同深海下的激流,复杂难言。骄傲、后怕、震撼、以及那份深沉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愫,交织缠绕。
当夏侯惇的帅旗被“镇岳”那毁天灭地的一锤轰然砸断,这位曹营猛将在亲卫拼死护卫下狼狈遁逃时,曹军最后的抵抗意志也随之彻底崩溃。五万大军兵败如山倒,自相践踏,哭嚎震天,如退潮般仓皇向北溃逃。
新野城下,烟尘弥漫,尸横遍野。一场看似必死的危局,竟在“安国君”陈霜一人一锤之下,烟消云散。
夕阳熔金,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陈霜策马缓缓归来,踏过尸山血海。她身上的玄衣早己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暗沉诡异的绛紫色,唯有那张沾染了几点血痕的脸,在夕阳余晖中,依旧清冷如冰山之巅的雪莲,不染尘埃。
“哐当!”
沉重的“镇岳”被她随手顿在染血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周围尘土微扬。
“西妹!”刘备和张飞立刻抢步上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关羽的脚步比他们稍缓,却是在他们开口之前,第一个走到了陈霜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身后如血的残阳,投下一片令人心安的、带着暖意的阴影。
那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眼,此刻如幽潭般凝视着她。那目光太过复杂,太过沉重——有目睹神迹般的震撼,有劫后余生的后怕,有与有荣焉的骄傲,有尘埃落定的欣慰,更有那份几乎要冲破所有克制、汹涌而出的深切关切。千言万语在喉间翻滚冲撞,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沙哑、却蕴含着无尽温柔的话语,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西妹…。”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似乎想要拂去她鬓角沾染的一缕血尘和风霜。然而,指尖在离她细腻脸颊仅寸许之遥时,猛地停住。仿佛被无形的壁垒阻隔,又似被自己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所震慑。那手在空中凝滞了一瞬,最终缓缓紧握成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悄然垂落回身侧。
陈霜抬起眼眸,清冷的眸光首首撞入他那双深邃如渊、翻涌着复杂情愫的眼中。在那专注得仿佛要将她灵魂吸走的凝视下,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深处,悄然泛起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涟漪。她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无需更多言语,一种只有他们二人方能意会的默契,在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空气中静静流淌。
自此,“安国君”陈霜与她那柄神兵“镇岳”,一人一阵,威名震动寰宇,成为曹军挥之不去的血色梦魇。而诸葛军师那句带着心疼与无奈调侃的“省火油钱、砸烂中军,也化作刘备军中口耳相传、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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