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是番外篇,可以首接跳过,对剧情没影响,算是一种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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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生资制度,被服正有常。尊卑设次序,事物齐纪纲。
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
悬车在西南,羲和将欲倾。流光耀西海,忽忽至夕冥。
出门临永路,不见行车马。
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
制度是万事的根基,纲常有序方能使万物各安其位,尊卑有别、事物循纪。
而壮士满怀慷慨意气,志在威慑八方。
他驱车载途踏上远行的役途,一旦受命便忘却了自我,只是尽力服从于制度,不论它的好坏。
当远行的车驾停驻在西南之际。
他却突然惊讶的发现,天空上仿佛羲和驾驭的日车即将西倾,流光西溢,将海面的波纹染成金色。
.........
赵武第一次意识到“制度”的分量,是在十六岁那年。
那天他在城门口站岗,见吏部侍郎的车马要进城,守门的兵卒立刻上前引路,连路边摆摊的商贩都忙着收摊避让。
而不远处,一个挑着柴担的农夫被税吏拦住,正按规矩缴纳过路费。
他那时便想,这世间的秩序,就像车轮碾过路面的辙痕,谁都得循着走。
........
三年后,西南夷部起兵的消息传到京城,朝廷要选一人带五百兵卒去镇守边境。
满营将士里,赵武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去。”他说这话时,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指节泛白。
出发前,将军把他叫到帐中,指着舆图上西南的位置:“那里瘴气重,夷人善山地作战,你要记住,守住烽燧,就是守住朝廷的规矩。”
他点点头,没多言。
转身收拾行装时,母亲塞给他一包草药,父亲只拍了拍他的肩:“到了那边,别丢赵家的脸。”
车队出城门那天,天刚蒙蒙亮。
赵武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城楼,忽然觉得自己像颗被按进棋盘的棋子,该往哪走,早有定数。
走了一个月,到了秦岭。
山路陡得厉害,有个新兵脚下一滑,连人带马摔下了坡。赵武让人下去搜救,只找回了半只染血的靴子。
夜里扎营,他坐在篝火旁,想起将军说的“规矩”。
原来这秩序的背后,总有人要摔下坡去。
入了蜀地,路更难走。夷人时常在暗处放冷箭,有次粮车被劫,赵武带二十人追了三十里,才把粮食抢回来,却折了三个弟兄。
他按朝廷的章程,在泸水边修了座烽燧。白日升烟,夜里举火,算是在西南扎下了根。
第一个冬天,雪下得特别大。
营里的柴快烧完了,赵武带着人去山里砍柴,撞见几个夷人在打猎。
他没动手,只是按规矩出示了朝廷的令牌,夷人看了看,竟把打来的半只鹿扔了过来。
开春时,信使从京城来,带了家信。
母亲说父亲病了,让他若有空,回趟家。赵武把信揣在怀里,摸了摸烽燧上的砖块,这里离长安太远了。
有天清晨,他带兵去巡查,走了十几里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路边的草长得比人高,风一吹,呜呜地响。
他忽然想起出发前城门口的热闹,心里空落落的。
转眼过了两年。
烽燧的墙被雨水冲得有些塌了,赵武让人重新砌好。
夷人再没来犯过,偶尔还有人送来些野果,放在烽燧门口。
这天傍晚,他站在烽燧上,看夕阳一点点沉进山后面。那太阳落得真快,像被谁猛地拽了一把,转眼就没了影。
他摸了摸怀里的家信,纸都快磨破了。
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几声鸟叫,倒让这西南的黄昏,显得不那么冷清了。
他知道,自己守在这里,守的不只是一座烽燧。就像城门口的兵卒、收税的小吏。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撑起了这世间的秩序。
但是这世间的秩序从不是靠言语说透的。
有人在城门口核对身份,有人在账本上记下数字,有人把命丢在秦岭的栈道,有人把家藏进磨破的信纸里。
他们或许终其一生都遇不见能“尽言”的人,却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把孤独酿成了秩序的基石。
就像这西南的烽燧高塔,不必向谁解释为何矗立,自有日月见证它投在大地上的影子。
沉默,却重逾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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