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猫头鹰将羊皮纸条投入伊芙的南瓜汁杯。展开时,邓布利多优雅的花体字流淌开来:
温莎小姐:
若得闲暇,盼至校长室一叙。
今日口令:羊毛袜
伊芙指尖窜起蓝色火苗,纸条化作青烟消散。当她走进休息室时,塞巴斯蒂安正用变形术让巧克力蛙在奥米尼斯新眼镜上跳踢踏舞。
“我要单独见校长。”伊芙系紧银绿相间的领带。
奥米尼斯手中的《预言家日报》突然滑落:“多久?”他的指尖无意识着镜腿,这是能抵挡索命咒的炼金制品,却挡不住此刻的不安。
塞巴斯蒂安猛地站起,蜜糖色眼睛暗沉下来:“上次你说'有点事',结果在医疗翼躺了一周。”
伊芙将两枚温莎家徽胸针别在他们胸口:“以月之名起誓,日落前回来。”银质徽章触体微温,如同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
伊芙拾级而上,娴熟地躲过那些不怀好意的楼梯,来到塔楼上的校长室。
她站定在校长室的滴水兽石像前,开口:“羊毛袜”。
滴水兽石像旋开通道。
在旋转楼梯顶端,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如同魔法生物博物馆:
凤凰福克斯在镀金栖架上小憩,分院帽在玻璃柜后哼着走调的歌谣,冥想盆在书桌上蒸腾着稀薄的银雾。
“蜂蜜茶?”邓布利多从半月形眼镜后抬起眼,镜片后的蓝眼睛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
银茶壶无声地倾斜,琥珀色的液体注入精致的骨瓷杯。
“或者来点蟑螂堆?西弗勒斯总说我品味猎奇。”他推了推糖罐,里面的蟑螂形状糖果微微蠕动。
伊芙优雅落座,墨绿色的裙摆无声地铺开在扶手椅前,如同深潭。
“蜂蜜茶就好,谢谢校长。”
她端起杯子,手腕稳定,袖口滑落一截,露出缠绕其上的蛇形银镯。
那镯子上镶嵌的黑钻蛇眼,似乎无意识地转向了福克斯栖架的方向。
她小啜了一口,姿态无可挑剔。
“圣徒的新领袖造访霍格沃茨,”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每个字都像被仔细掂量过,“我该挂横幅欢迎吗?”
他往自己的茶杯里丢进第三块方糖,糖块落入茶水的轻微“噗通”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隐徒(Disciples)。”伊芙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咔哒”轻响。
她抬眼,首视邓布利多镜片后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纠正。
“圣徒(Sanctum)属于过去,正如更伟大的利益(Greater Good)需要新的诠释。”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福克斯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金红的尾羽扫落几点火星。
跳跃的火光映在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瞬间锐利如刀锋。
“伏地魔也曾说他要革新魔法界。”他缓缓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福克斯垂落的一根尾羽。
“伏地魔追求永生,我追求平衡。”
伊芙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毫不退缩。
“古代魔法告诉我,极端纯粹终将崩坏。就像——”
她纤细的指尖随意地朝书桌上的冥想盆一点,盆中蒸腾的银雾骤然翻涌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影像要破雾而出,随即又归于平静。
“您和格林德沃先生的血盟。”
邓布利多的手在福克斯羽毛上顿住了。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数秒。
他慢慢收回手,端起自己的茶杯,却没有喝。
“你恢复记忆了?”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包括...塞巴斯蒂安·萨鲁的黑魔法课程?”
他的视线落在伊芙脸上,捕捉着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包括奥米尼斯·冈特为我挡下的钻心咒。”伊芙平静地回答,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她再次端起茶杯,这次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描摹着温热的杯壁。
“所以我们需要有求必应屋,
——某些魔法实验需要绝对密闭的空间,校长。
为了安全,也为了...可控。”
沉默如厚重的帷幕落下,只有福克斯偶尔梳理羽毛的细微声响。
邓布利多长久地凝视着伊芙,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测。
他最终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一到周五午夜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但依旧不容置疑,“在八楼的巨怪棒打傻巴拿巴挂毯对面。至于进入的方法,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当然。”
伊芙站起身,裙摆如水般垂落。
她行至门口,黄铜门环映出她唇角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羊毛袜还合脚吗,校长?”
她的声音轻柔,像一片羽毛飘落。
邓布利多正伸手去取糖罐里一块方糖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他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个年轻却气场惊人的身影。
“老师织了整夜呢。”伊芙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细小的冰棱,轻轻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拆了三次线,右手指尖全是针孔。”她微微侧身,回望着僵立在办公桌后的老者,那双蓝色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是怜悯?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
“那双袜子,它真正的名字叫'爱'——穿越五十年的风雪,才终于来到您面前。”
福克斯突然发出一声悠长而哀戚的清鸣,猛地振翅,金红的羽毛如燃烧的泪滴般纷纷扬扬洒落。
伊芙的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
“若您心里还剩半分旧情,”
她的目光扫过邓布利多瞬间苍白的脸,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何不亲自验证它的温度?书信终究...太冷了。”
话音落下,她轻轻拉开了厚重的木门。
“咔哒。”
门扉闭合的轻响,像惊醒了凝固的时间。
办公室里只剩下纷飞的金红羽毛和一片死寂。
邓布利多雕塑般站了许久,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拉开书桌最上层的抽屉。
抽屉深处,一双深蓝色的羊毛袜静静躺在那里,旁边是断裂成两半的、黯淡无光的血盟吊坠。
他伸出苍老的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抚过那略显歪扭的针脚。
指腹下的触感粗糙而温暖。
突然,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尼文光芒在袜子内侧一闪而过:
Tú ert minn sólarljós.
(你是我永恒的光)。
他猛地闭上眼睛,仿佛被那光芒灼伤。
舌尖含着的柠檬雪宝融化开来,熟悉的甜味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酸涩。
恍惚间,1945年那场改变一切的决斗场景再次浮现:
盖勒特的长袍在厉火中翻卷,内衬上,同样的古挪威符文曾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守护光芒……
“老傻瓜……”邓布利多低哑地吐出几个字,像是叹息,又像是哽咽。
他拿起袜子,将它紧紧贴在自己布满皱纹的脸颊上。
羊毛粗糙的触感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早己渗入纤维深处的松木清香,
——那是纽蒙迦德高塔冰冷石墙上,经年不散的气息。
福克斯的哀鸣渐渐模糊,化作了戈德里克山谷那个遥远夏日的风声,十六岁的金发少年坐在篱笆上,晃着腿,笑嘻嘻地把偷来的、还带着温热的蓝莓派塞进他手里……
就在这时,壁炉里原本静静燃烧的火焰骤然腾起,爆发出耀眼的金芒!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在火焰中翻飞旋转,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书桌上,带着炉火的余温。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滴落在展开的羊皮纸上,晕开了墨迹。
那墨迹里,竟也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冷香,如同一个无声的拥抱,缠绕着他发颤的手指。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
百年孤寂的城堡深处,仿佛传来了冰层在暖意下悄然碎裂的、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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