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炎眉头一拧,急切道:“半成品又如何?这活生生的‘药引’就在眼前!只要把他献给汪城主,展示其‘蕴灵’之能,何愁不能打动城主?这可是我们药王谷独步天下的秘术!父亲闭关,谷中大小事务由你我暂掌,这正是天赐良机!只要城主点头,我们药王谷在流云城的地位,必将压过那三家自诩清高的世家,甚至……”
“甚至取代他们?”药青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似笑非笑,“少主志向远大。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那水晶器皿中的少年,“献上此物,风险可能极大。汪霸天是何等人物?执掌流云城数十年,翻云覆雨,心思深沉如渊。我们献上的,既是奇珍,亦是利器,更可能是一颗随时会爆开的毒丸。他岂会轻易相信我们药王谷的‘诚意’?又岂会不深究此物背后的代价与……控制之法?”
药炎脸上的兴奋稍褪,被一层阴霾取代:“你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一个万全之策。”药青放下茶杯,站起身,踱到器皿前,隔着那层幽绿凝视沉睡的少年,眼神冰冷如霜,“既要让城主看到其无可估量的价值,心生觊觎;更要让他明白,此物的真正命门,牢牢掌握在我们药王谷手中。唯有如此,献药,才能成为我们攀附权柄、攫取利益的通天梯,而非……”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引火烧身的催命符。”
药炎眼神闪烁,呼吸微微急促:“具体怎么做?”
药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食指,隔着厚厚的水晶,虚虚点向药人少年眉心那一点几乎看不见的、仿佛朱砂褪色后的淡红印记。指尖停留片刻,才缓缓收回,拢入袖中。
“此事急不得,也慢不得。需得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让这‘药引’,在城主最需要、也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药青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毒蛇在黑暗中游走,“在此之前,少主,我们还需耐心等待。流云城这潭水,可比你我想象的,要浑得多,也深得多……”
……
与此同时,距流云城城东百里之外,一座名为“望山”的小镇早己沉入梦乡。镇子边缘,一座寻常的农家小院柴门紧闭。屋内,一盏孤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片光明。
灯下,神花端坐。他己非在“林家”时那副重伤刚好的模样。一身利落的深青色劲装包裹着矫健的身躯,如墨长发被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此刻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他手中紧握着一张薄薄的纸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墨迹犹新,却字字如针,刺入他的眼底心间。
“流云城主,汪霸天,密谋‘噬灵’,药王谷有人疑涉其中。速离!”
这消息是他费尽心思、动用了一条极其隐秘的暗线才探得。林家,他名义上的庇护所,那个曾给予他短暂庇护与温暖的地方,竟也深陷这可怕的漩涡之中,甚至可能沦为汪霸天棋盘上随时可弃的棋子!一股冰冷的怒意与后怕瞬间攫住了他的心。
他猛地将纸笺凑近灯焰。跳跃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角,迅速蔓延,顷刻间便将那致命的秘密吞噬,化作一小撮蜷曲的、带着焦糊味的黑灰,簌簌落在粗糙的泥地上。
“汪霸天……”神花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山谷,蕴含着滔天的怒意与冰冷的决心。那张看似古朴温和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刀锋般的凌厉。林家不能待了,必须立刻离开!为了林家那些真心待他的人,也为了……他必须查清的一切!
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起身,从床底拖出一个早己准备好的灰布包袱。动作麻利地换上包袱里另一套更显风尘仆仆的粗布长裤,又在脸上快速涂抹上一些姜黄粉末和锅底灰,巧妙地遮掩了原本过于精致的轮廓。最后,他拿起一把半旧的柴刀别在腰间,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一眼——镜中人皮肤微黑粗糙,眼神机警,带着几分市井小民的狡黠与卑微,再无半分“屠魔”的影子。
“从今往后,我叫华珅。”她对着镜中陌生的自己,低声宣告,声音斩钉截铁。华珅,一个普通得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名字,将是他潜入流云城、揭开那重重黑幕的利刃与盾牌。
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神花——不,是华珅——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承载过他温情与欺骗的小院,眼神复杂,随即化为一片坚冰般的决绝。他身形一闪,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镇外通往流云城的魔鬼森林。
……
流云城西,一片废弃多年的采石场。嶙峋的怪石在惨淡的月色下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如同无数蛰伏的巨兽。空气里弥漫着尘土、苔藓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两道身影在嶙峋的乱石间兔起鹘落,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和碎石飞溅的声响。
“韩铁!你这头西山蠢驴,敢劫老子东风寨的货,活腻歪了?!”一个粗豪暴戾的声音炸响,如同平地惊雷。正是东风寨寨主聂无剑。他身材魁梧如铁塔,满脸虬髯根根如针,手中一把无双剑舞动起来,风声凄厉,沉重的剑撞击声扰人心魄,剑光卷起一片狂暴的沙石旋风,首劈对面。
对面那个人,正是西山寨寨主韩铁,身形精悍如钢浇铁铸,面容冷硬如岩石。面对聂无剑的狂猛劈斩,他竟不闪不避,口中发出一声沉闷如牛吼的低喝:“聂疯子!放你娘的狗臭屁!那批精铁本就是老子西山寨先看上的!你东风寨强取豪夺还有理了?!”话音未落,他双拳紧握,手臂上肌肉虬结鼓胀,皮肤竟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灰色金属光泽,仿佛精铁铸就。他不退反进,双拳如攻城巨锤,悍然轰向那卷来的剑光!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剑锋与铁拳硬撼!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炸开,地面尘土呈环形激射,周围几块磨盘大的岩石竟被震得裂开数道缝隙!
聂无剑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剑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无双剑嗡嗡作响,几乎要脱手飞出!他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脸色又惊又怒。
韩铁亦是身形一晃,拳面上那层青灰光泽一阵剧烈波动,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他闷哼一声,眼中凶光更盛,显然也不好受。两人隔着数丈距离,如同两头伤痕累累、斗红了眼的恶虎,死死盯住对方,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采石场中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血腥味似乎更浓了几分。
……
流云城东,“醉仙楼”顶层临江的雅间“揽月轩”。推开雕花木窗,浩荡江风裹挟着的水汽扑面而来,吹散了室内浓郁的脂粉酒气。
三大世家的年轻一辈核心人物难得地齐聚一堂,只是气氛远不如表面那般和乐融融。
“唐兄,瞿兄,这杯酒,云某先干为敬!”云家家主云超,一身月白云纹锦袍,面如冠玉,笑容温润如玉,举止间带着世家特有的矜贵。他端起面前的玉杯,姿态优雅地一饮而尽,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子,扫过对面两人,“前些日子,我云家在南郊发现的那处伴生‘水云晶’的小矿脉,听说开采时出了点小岔子?不知唐兄、瞿兄可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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