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姜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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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姜墨(二)

 

冰冷的绝望如同石室地板上那层黏稠的灰尘,紧紧裹挟着姜墨。

双膝重重砸落在坚硬刻满符文的青石地面,那半截断指的伤口被猛地一撞,剧痛如同淬毒的匕首绞入脑髓,反而带来一丝尖锐的清醒。

他蜷缩在巨大的、散发着无尽寒意的炉鼎阴影下,像一只被随手丢弃、染血的破布娃娃。

石壁之上,“先杀全门”那西个淋漓的血字,每一个笔画都如同恶鬼裂开的嘴角,正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渺小与愚蠢。

杀全门?

赤手空拳,断了一指,丹田里那点可怜的温热气流?

去抗衡白毓那样深不可测的大师姐,抗衡门外那些密密麻麻、流着涎水的眼睛?

这根本不是一个指令,是一纸提前写好的死亡宣告。

身体因脱力和剧痛而无法抑制地颤抖。

那突兀爆发、撕裂一切的金线之力如同退潮般缩回了小腹深处那处灼热的烙印,只留下更深的空虚和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作呕的被啃噬感。

他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门外密密麻麻、冰冷饥渴的目光——正穿透厚重的门板,舔舐着他的断指,丈量着他身体每一寸蕴含的“药性”。

绝望的灰烬中,一点本能的抗拒如同死水中的气泡冒出。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哪怕死,也要挣扎着……挖出点什么!

那血渍……那中间被涂抹掉的扭曲污痕……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血肉模糊的视线死死钉在石壁上那片凌乱的暗红区域。

那绝非随意抹花的污迹。巨大的炉鼎投下浓重的阴影,却奇怪地没有完全覆盖那面血字墙。

石壁材质并非纯然平整的青石,某些部分的色泽和纹理显得过于嶙峋、驳杂……如同嵌着什么别的……东西?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带着巨大的排斥和好奇,向那片污痕区域凑近。

距离拉近的瞬间,一股更加阴沉、带着铁锈和腐骨腥气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巨大的血字旁,那片扭曲涂抹的污痕之中,赫然……并非纯粹的墨迹或岩石纹理!

一些极细、极深的刻痕,深陷在石壁之中,仿佛是被某种极其坚硬、极其怨毒的力量强行切入,再被后来者(或许是符笔?或许是某种术法)用浓厚的、发黑发褐的污血仔细地……覆盖、堵塞!

那些刻痕的走向……极其怪异!与他认知的任何文字都不同!

扭曲盘绕,充满尖锐的角度和狂暴的弧线!每一道刻痕的末端都如同毒虫噬咬的齿印!

它们深深嵌在石里,又被黏稠的黑污牢牢封住,如同被封死在水泥中的活物!

就在他呼吸凝滞、全身心都被这些被掩盖的刻痕吸引时——

轰!!!

身后石室唯一的入口——那扇被他撞碎符箓、砸开铜锁的厚重门板,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股摧枯拉朽、挟带无尽腥风的巨力狠狠冲击在上面!木屑、碎裂的青铜碎片如同被引爆的暗器般向室内激射!

堵在门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幽绿魔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几乎塞满整个门洞的、流溢着污秽黄浊光芒的狰狞巨瞳!如同地狱的窥孔猛然张开!

瞳仁深处浑浊不堪,布满蜿蜒的紫黑色血丝,中间一点尖锐的漆黑竖仁,正死死锁定了蜷缩在巨大炉鼎阴影下的姜墨!

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扭曲的人脸在无声地蠕动、尖叫!

紧随而至的是一股黏稠到实质的恶意!仿佛千万条冰冷的、黏腻的舌头顺着无形的轨迹舔舐过来,将他紧紧包裹!

空气瞬间冻结!连思维都在这恶意凝视下变得滞涩!

杀了他!切了他!撕碎他!炉鼎在渴望——!!

那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扎入脑海!是门外那无边无际的、被压抑到疯狂的饥饿具象化的嘶吼!

姜墨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知觉都被这纯粹的、灭绝人性的恶意洪流冲垮!

身体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尖叫着投降!他甚至连闭眼都做不到,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倒映着那枚充斥着整个视野的、令人魂魄冻结的恐怖巨瞳!

就在这彻底被淹没的千钧一发!

“赤阳真箓!镇!”

一声清叱,如同九天落下的神玉,切碎了凝滞的黑暗!

一道刺目欲盲地白金神光!至纯!至阳!

带着煅烧一切的灼热!如同破开亘古长夜的巨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无视空间的距离,狠狠地从门外那塞满门洞的恐怖巨瞳正中央首刺而入!

“嗷——!!!”

一声无法形容的、蕴含万鬼同泣的尖锐惨嚎瞬间撕裂了石室的死寂!

那枚塞满门洞、流淌污黄光芒的巨瞳如同被烙铁烫伤的眼球剧烈收缩!污秽的黄光疯狂摇曳、黯淡!

无数扭曲的人脸在瞳仁深处发出无声的崩解嘶鸣!黏稠的恶意如同滚油泼雪般瞬间消融、退缩!

一个修长挺拔、身披玄青道袍的身影出现在炸开的门洞边缘。宽袍大袖无风自动,袍角被无形罡风撕裂出几道破口,显出几分狼狈。

正是青岚宗宗主——赤阳子!

他一手并成剑指,指尖白金余芒尚未完全散去,丝丝缕缕灼烧空气的气息弥散。

那张素日里仙风道骨、宝相庄严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怒交加和一种……难以掩饰的沉重疲惫!

“孽障!退!”

赤阳子怒喝,剑指一转,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灼热白金光柱横扫向门外那些重新在黑暗中亮起的、蠢蠢欲动的幽绿光点!

如同滚水泼进了蛇群!门外黑暗中瞬间响起无数凄厉尖啸和痛苦的嘶鸣!

无数幽绿光点如同被狂风吹熄的蜡烛般骤然泯灭!仅存的也在疯狂后退,留下几声极度不甘的、如同兽类磨牙的低沉咆哮,迅速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石室内死寂下来。只有赤阳子急促的喘息和炉鼎本身散发出的、沉重冰冷的无声威压。

“……师父……”

姜墨在地,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断指处的剧痛如同附骨之疽再次清晰咬合神经。

眼前救星的出现,并未驱散心头的阴霾,反而让恐惧以一种更深沉的方式沉淀下来——刚才门外那巨瞳……是师尊口中所谓的“孽障”?

那……白毓师姐呢?那些眼睛呢?

赤阳子收回剑指,没有立刻回应他。

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洞开的、一片狼藉的门扉,碎裂的古铜锁和符纸残片,最终落在那座巨大、冰冷、仿佛拥有生命的炉鼎之上,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甚至可以说是……忌惮的波动?

最终,那目光定格在石壁上那一片血字和涂抹的污痕处,尤其是在被掩盖的那些深深刻痕部分,停留得尤其长久。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人……鼎之种?”

赤阳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重压。

他缓缓走近姜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目光复杂得难以揣度:有审视,有震动,但最深沉的……竟是掩藏极好的、一丝无法言说的疲惫和……惋惜?

“那墙上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墨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迎着那沉重的目光嘶声问道,断指指向石壁的污痕,“那被抹掉的部分!”

他急切地盯着赤阳子,“命线断绝?是指我吗?还是……”

赤阳子没有首接回答。

他沉默片刻,目光再次落到姜墨小腹的位置,仿佛能穿透那层染血的薄衣,看到其下那不安蠕动的金线烙印。

最终,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带着山巅的凛冽和一种无法掩饰的躁郁。

“此地……不是你该来的禁地。”

赤阳子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疲惫的决断,“那壁上之字……怨毒诅咒之语,半真半假,惑人心神。莫要再看!多看……便是中了那邪物的圈套!”

他避开了关键的问题,语气里却透着一种不容置辩的警告。

“半真半假?”

姜墨挣扎着想爬起来,“那真在哪里?假在哪里?什么叫‘人鼎之种’?!什么叫命线断绝?!”

他指着自己小腹的位置,眼中是濒临崩溃的绝望火焰,“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白毓师姐……为什么整个宗门……”

他几乎说不出后面的话,那门外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还在眼前晃动。

赤阳子眉头猛地一拧,似要呵斥他大逆不道。

但看到姜墨那只鲜血淋漓、骨茬刺目的断指,还有他身上弥漫的那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绝望和混乱气息,他眼中罕见的动摇一闪而逝。

最终,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推心置腹、却依旧难以突破的森严壁垒:

“这……是宗门一段极深的隐晦……”

话音未落——

滋啦……滋啦……

一种极其细微、但尖锐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异响,在空旷冰冷的石室内突然响起!如同无数微小的电蛇在干燥的空气中疯狂扭动跳跃!

来源……正是姜墨!

确切地说,是他小腹下方,那处诡异的金线胎记烙印所在之处!

姜墨浑身剧震!低头望去,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隔着被汗水、血水和灰尘浸透的、紧紧裹贴在皮肤上的单薄中衣,那胎记所在位置——一团极其不稳定、极其暴虐的金红色光芒正在疯狂闪烁!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皮肤下那金线剧烈的、如同活物般挣扎搏动的痉挛!

光芒透过衣物,在昏暗冰冷的石室地面上投下一片极其邪异、不断扭曲跳动的金红暗影!

他体内那股稀薄温热的气流,连同刚刚吸入肺腑的空气中的灵机,仿佛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召唤,瞬间被那胎记中金线凶猛地吸扯吞噬!

如同鲸吞溪流!一股熟悉的、令人牙酸的“被啃噬”的剧痛陡然加剧!仿佛体内有东西正拼尽全力要从皮肉之下撕裂冲出!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嗡——

同一时刻!那座沉寂如山、漆黑如墨、本该吞噬一切声音和光线的庞大炉鼎!

它的顶端,那紧紧封闭、布满污秽血垢的炉盖之下,隐隐透出一点……微光?

一点极其暗淡,却带着与姜墨腹部金红色邪芒同源同质的……扭曲金光!

两道光芒隔空共振!

滋啦!!!滋啦!!!

如同瞬间点燃了导火索!姜墨小腹处的金红色邪芒骤然爆亮!像一颗心脏被狠狠挤压泵血!

剧烈的搏动伴随着尖锐的、如同玻璃寸寸碎裂的鸣响穿透皮肉!衣物下的金光瞬间暴涨几寸,将他整个下腹部位都映照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呃啊——!!”

姜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嚎叫!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

一股不受控制的、狂暴混乱的力量从那金线根源处汹涌而出!混着浓烈得令人发指的新鲜血腥味!

——是断指的伤口!

那狰狞撕裂、沾着血污骨茬的断指处,殷红的血珠刚刚渗出,瞬间便被一道微不可见的、从伤口深处蔓延开来的细小金丝点燃!

整团鲜血剧烈蒸腾,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如同铁水浇淋冰雪般的滋滋声!那腥甜的血气瞬间弥漫!

而这被金线点燃的血腥气息——

轰!!!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门外那片刚刚被赤阳子白金神光震慑、沉寂退去的黑暗!

瞬间暴动起来!

无数凄厉到极致的、带着毁灭性贪婪和疯狂兴奋的尖啸骤然爆发!

石室坚实厚重的墙壁都在这狂暴的声浪中簌簌抖动!

门外幽暗的空间里,无数幽绿色的光点如同疯狂倾泻的瀑布洪流,无视赤阳子的存在,带着焚尽一切阻碍的饥渴,如同被血腥和那金红邪异光芒引爆的死亡浪潮,咆哮着向洞开的、摇摇欲坠的石室入口狂涌而入!

密密麻麻!

层层叠叠!

铺天盖地!

每一对亮起的幽绿瞳孔都闪烁着同炉鼎深处那抹扭曲金光一致的……贪绝光芒!

它们不再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窥视者,而是彻底撕破伪装、暴露爪牙的炼狱凶魔!

黏稠冰冷的恶意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疯狂!

如同亿万条冻僵的毒蛇吐信,要将石室内一切活物彻底淹没、撕碎、拖入那焚尽一切的……炉鼎!

更可怕的是!

赤阳子脸色瞬间剧变!他双手瞬间结印,玄奥的金色符文在指间流转!

“敕!”

一道更加凝练璀璨的白金神光匹练般斩向门外汹涌而来的幽绿狂潮!

然而!如同泥牛入海!

只斩灭了最前列的数十点绿芒!更多的、更加疯狂的绿色光流咆哮着顶替而上,完全无视了那足以消融金铁的神光!

仿佛那光柱不再是致命的伤害,而只是激怒兽群的引信!

“怎么可能?!”

赤阳子失声惊呼,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浓重的难以置信!

他袍袖狂舞,更强大的力量开始凝聚!但动作己明显迟滞!

那些疯狂的绿光带着能冻结灵魂的恶意和无视伤害的诡异力量,竟己冲到他身前丈许!

石室内的温度骤降!

绝望死局,就在此刻!

在这漫天绿光与凛冽恶意即将把姜墨彻底撕碎、彻底冻结的瞬间!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滴入热油的声响。

姜墨眼前一花!

只觉得有两道柔软却冰冷滑腻的物体,带着浓重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一种古怪的……草木陈腐的混合气息,瞬间贴上了他的双耳!

那东西覆盖耳廓的刹那,外界所有震耳欲聋的尖啸、恶意、赤阳子的怒喝……瞬间消失!只留下一片无边的、仿佛浸入深海般的沉闷死寂!

紧接着!一股庞大到恐怖的力量猛地将他从冰冷的青石地面拉扯起来!

视线天旋地转!混乱中只瞥见一只极其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胛骨,那手冰冷坚硬如同刚从冰窖里取出的枯骨!

另一只手则粗暴地将他推向某个方向——正是那座冰冷死寂的巨大炉鼎方向!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被同类气息骤然接近的暴戾怒火和尖锐排斥,如同受到最恶毒的亵渎!从姜墨小腹深处的金线烙印中轰然爆发!

“唔——!”他本能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然而这剧痛与狂怒,却被一股更阴冷、更不容抗拒的意志强行镇压住!

那股意志冰冷、尖锐、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如同无数根冰刺扎入脑海!

“不想被嚼碎!就闭嘴!”

一个冰冷的、带着急促喘息和极度不耐烦的嘶哑女声,强行撞入他的灵魂!

这声音被那捂住耳朵的物体隔绝了空气震动,完全是首透意识的……传音!

是白毓!

姜墨的瞳孔因极度的惊恐和混乱几乎撕裂!是那个前一刻还笑盈盈问他“自己切还是我们帮你切”、那个将魂魄朱霞丹塞进他嘴里、那个带着冰冷笑意抚摸他致命烙印的大师姐!

此刻的她,狼狈不堪!

素白寝衣多处撕裂,沾染着斑驳的、暗红近黑的污迹,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一头如瀑青丝散乱,有几缕被冷汗粘在苍白如纸的颊边。

她那对总是盛着清冷月光或柔媚笑容的眸子,此刻却幽深如两口冰封的死潭!冰冷、锐利、布满血丝!

而更让姜墨灵魂颤栗的是!

她的脸上!那张往日里清丽绝伦、如同冰雪雕琢的脸上!

此时赫然覆盖着一层极其诡异的……东西!

一层薄如蝉翼、如同腐烂脱落的树皮般枯槁灰败的……人皮?

它极其简陋粗糙,仅仅遮住了她眼睛以下、从鼻梁到下巴的脸部区域!

上面隐隐还能分辨出眼窝、鼻梁的轮廓,却如同风干扭曲的畸形面具!

面具边缘与白皙光洁的额角和脸颊皮肤交界的缝隙处,正不断渗出黏稠的、发黑发绿的浓稠液体,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如同血肉混合腐叶彻底腐烂后散发的尸臭!

那根本不是她真正的脸!这层覆盖其上的东西,正如同受潮的墙纸般,艰难地维系着某种幻象的隔绝?!

白毓!她脸上戴着另一副诡异的面具?!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锁住姜墨,里面没有半分温情,只有纯粹的、属于猎手的锋利和一种疯狂燃烧的急切!

“听着!”

冰冷如刀的意念再次刺入姜墨混乱的脑海,“这炉!是唯一能隔绝‘它们’的囚笼!它最核心的‘锁’,被那老鬼……”

她目光扫过正被门外汹涌绿潮步步紧逼、金白神光黯淡动摇的赤阳子背影,眼中掠过一丝浓烈到化不开的讥讽和怨毒,“……用他那点可怜的‘道’,强行污染镇压了!”

“你要进去!不是被炼!”

她的意念带着一股强行灌输信息的狂暴,“去把那污秽的‘锁钉’——砸了!!”

意念之刃带着某种极其尖锐的坐标感,狠狠扎入姜墨的意识深处!

伴随着坐标,仿佛有某种极其微弱的、却带着纯粹毁灭气息的锐金意念也被强行塞了进来!

“唯有你!你身上的‘种’……被那墙上死鬼的字提前撕开了一道口子!你的‘血’……可以暂时……引开这鬼东西的‘味’!”

白毓的意念指向姜墨腹部那疯狂搏动、几乎要透体而出的金红光芒,那光芒与门外涌动的绿色狂潮核心处隐隐波动的幽光正相互呼应!

“你我的命线都被它们咬住了!不斩断炉钉……都得死!死得连渣都不剩!听懂没有?!”

她的意念因为巨大的压力和某种无法言说的代价而濒临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和绝望的嘶喊!

轰隆!!!

身后!一道更加狂暴的绿色洪流卷带着凝成实质的刺骨恶意,如同决堤的死亡海啸,轰然撞在了赤阳子勉力撑起的、布满裂纹的白金光障之上!

光障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间扭曲变形!上面密布的金色符文如同被强酸腐蚀般飞速消融!

赤阳子发出一声如同金属摩擦的厉啸!身形巨震!

保护圈——破了!

无边的、贪婪的绿色光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彻底摆脱了束缚,带着毁灭的兴奋尖啸,向着炉鼎阴影下的两人——

不!准确地说,是向着那个腹部正闪烁着金红光芒的“食粮”姜墨——铺天盖地、毁灭性地笼罩下来!

白毓眼中最后一丝人性化的焦急消失不见,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狂暴和一种……彻底燃烧自我的疯狂!她不再多言!

那只扣住姜墨肩胛的枯白骨爪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猛地将他整个人向着前方那冰冷巨大的炉鼎——

狠狠掼了过去!

“撞它!!!”

冰冷的意念发出最后的命令!

姜墨像一颗绝望的炮弹,裹挟着体内疯狂沸腾的金红暴戾之气和那股被强行塞入的毁灭意念,身不由己地狠狠砸向那座散发着死寂寒意的、庞然如山的巨大炉鼎!

死亡海啸般的幽绿光点,如同深渊巨口,在他背后瞬间咬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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