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病房”里,“悟道”的鼾声如闷雷滚过,此起彼伏。
陈垣躺在硬板床上,像被无数根无形的针钉着,脑子里嗡嗡的响动比门口那群杂乱的“修行声”还喧闹。系统界面那个刺眼的“【卡券:-3】”像血瘤一样长在他意识里。
念头稍微一转:“卡券…负分…得想办法…” 一股熟悉的、阴魂不散的针扎感瞬间从尾椎骨窜起!
“停!不想!不奋斗!安心当废物!” 求生欲瞬间拉满,默念口诀,躺平神功运到极致,刚冒头的杂念被硬生生掐灭,身体保持完美挺尸姿态。冷汗黏腻腻地贴着背脊。
秦川长老那如同枯树枝般僵硬悬在陈垣胸口一寸的手,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带着一种卸去大部分力道、只余探查意味的轻触。冰冷粗糙的指头搭在陈垣腕脉上,一丝微弱但极其霸道的真元如同冰冷的探针,毫不客气地刺入。
陈垣感觉一股阴邪的气流钻进经脉,所过之处酸麻刺痛,身体应激般绷得更紧,但意识死死守住躺平的核心思想,不敢有丝毫抵抗念头。
秦长老枯槁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闭目片刻,猛地睁开,那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惊疑和更深的不甘。
“根基虚浮,经脉滞涩,气若游丝……并无异常真元留存,也无道韵刻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柴体格……” 秦长老的声音又干又涩,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不解,“可那老祖鼾声大道何等威能……他竟能在核心区域承受余波而不死?怎么可能?!”
他指尖甚至在那微弱的腕脉上又加了几分力,像是要榨出点隐藏的神异,痛得陈垣眼前发黑,牙关紧咬,硬是没吭一声,维持着“安详”的面部表情。
赵天德掌门的呼噜声恰到好处地拔高了一点,带着痰音,仿佛在提醒什么。秦长老的手如同被烫到,倏地收了回去。他复杂地看了一眼还在闭目“感悟”鼾声大道、手指金色阵盘碎片的掌门,最终所有的疑窦和不甘化作一声沉闷压抑的冷哼,拂袖退后一步,阴鸷的目光却更黏在陈垣身上,如同秃鹫锁定腐肉。
围观众人见连秦长老都探查不出个所以然,狂热稍退,议论声嗡嗡响起,失望和不解弥散开来。
“行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赵掌门适时停下了他那极具指导意义的呼噜声,威严地扫视一圈(如果忽略他脸上那点没擦干净的口水印),“此子能于老祖大道边缘苟存,本就是天道眷顾之奇迹!尔等庸碌之辈,岂能窥得其中玄奥?或许是老祖见其心性淳朴(废柴至极),故意留其一命也未可知!”
他高高举起手中那块裂纹边缘流转微弱金光的阵盘碎片,如同捧着一块价值连城的至宝,朗声道:“看!此乃老祖大道神威烙印!有此物指引,我们当更潜心揣摩老祖大道真意!参透这无上自在的……鼾声玄理!” 他又重重强调了最后西个字。
“掌门英明!”
“谨遵掌门教诲!”
“定要悟透老祖大道!”
人群顿时肃然起敬,纷纷拱手施礼。赵掌门满意地点点头,带着那种掌握了宇宙真理般的满足感,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安详”躺着、仿佛就是鼾声大道活标本的陈垣,终于被簇拥着离开了这间气味难闻的杂物间。
秦长老落在最后,阴冷的眼神在陈垣身上刮了一遍,才转身离去,留下一室的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草灰油灯烟气。
脚步声远去。
小屋恢复了死寂,只有远处后山核心区域那连绵不绝、如同战鼓天音般的呼噜声,依旧隔着重重阻碍隐隐传来。
陈垣的“安详”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刚从蛇窟里挣脱。他微微侧过头,门口只剩下一个人——马元甲。
这位杂役管事此刻脸上的表情,像是刚生吞了十只活苍蝇,憋屈、后怕、惊疑不定,还有一股压不住的、毒蛇般的邪火。他死死瞪着陈垣,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之前的刻薄鄙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陌生的……忌惮?还有一丝疯狂燃烧起来的野望。
刚才赵掌门那句“老祖见其心性纯朴(废柴至极),故意留其一命也未可知”,像是一柄钥匙,猛地捅开了马元甲心头的某个窟窿眼!
“你……” 马元甲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嗓子发干,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陈垣……你小子……到底在老祖身边……得了什么好处?!”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接近狰狞的质询意味和病态的渴望。那眼神,恨不得扒开陈垣的天灵盖,把里面的内容挖出来嚼碎了咽下去!
陈垣心里一咯噔,系统界面上那个血红的【卡券:-3】晃得他眼晕。他能说什么?说我有个坑爹系统?说我透支了命才让那咸鱼大爷打了场惊天动地的呼噜?然后还欠了一屁股卡债?
他只能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眼神尽可能的涣散、空洞、茫然,从喉咙里挤出一点虚弱的气音:“马……师兄……我好难受……晕……老祖……呼噜……好响……” 说着,脑袋一歪,眼睛一闭,首接装死挺尸。
“哼!” 马元甲重重哼了一声,脸上肌肉扭曲,那股邪火无处发泄,最终化作一脚狠狠踹在旁边的破木凳子腿上!
“妈的!算你走狗屎运!” 他咬牙切齿,像是咀嚼着陈垣的骨头,转身摔门而去。木门撞在门框上发出巨大的呻吟,震落几缕陈年的灰尘,簌簌落在陈垣脸上。
终于清静了。
硬板床上,陈垣闭着眼,身体彻底松弛下来,但精神却像是被拉满的弓弦。欠债、系统威胁、宗门的狂热、马元甲那毒蛇般的眼神……所有压力山呼海啸般压下来。透支带来的酸软和沉滞感,此刻反而成了一种变相的保护层,让他连焦虑都变得迟钝、力不从心。
那沉重的、带着奇特韵律的后山呼噜声,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白噪音。
他只能死死守着最后一点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不想!不动!不奋斗!躺着!熬过去!
时间在意识模糊和身体酸痛中混沌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天?或许只是一瞬?
意识沉在黏稠的海底,那个冰冷的灰色系统界面,如同幽灵般始终漂浮着。左上角的【卡券:-3】是它最醒目的特征。
就在陈垣所有的精神都在无尽的“躺平”中滑向麻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那片温暖的、系统强制的“安宁”深处时——
嗡!!!
系统界面的灰色背景骤然被刺眼的、冰冷的警告红光覆盖!如同濒死监控仪发出的极限警报!
【警告!警告!核心宿主生命本源精粹持续亏损(卡券负债状态加剧影响)】
【警告!生命体征低于维持基础功能最低阈值!心脉活性临界】
【警告:债务风险触发紧急兜底协议】
【强制启动“保命氪金(负卡券延时高息)模式”】
【己启动!核心法则:以债养命】
【目标锁定:随机透支召唤】
猩红的文字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砸在陈垣昏沉的意识上!冰冷,残酷,不容置疑!
嗡——!
界面中央那个血红的【单抽(1次)】按钮,在陈垣毫无反应,甚至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猛地亮起,然后——狠狠摁了下去!
轰!!!
灰色的系统界面猛地爆发出远超上次的狂乱!不再是劣质的颜料甩飞,而是整个空间都在剧烈地震颤、扭曲、裂开无数道漆黑的纹路!无数道更加驳杂、粗粝,甚至带着血腥味和异化扭曲感的流光从中疯狂喷吐、炸开!蓝光、绿光、惨白的光、灰黑的光……乱成一锅沸腾的熵粥!光芒里疯狂闪烁着的碎片,比上次更加模糊不清,充满了亵渎、混乱、疯狂的意味!
嗤!
一道极其黏稠、暗沉、仿佛掺杂着凝固污血般的黑色光束,以极其不情愿的姿态、慢悠悠地从狂舞乱光中被“挤”了出来。它不像召唤,更像是一种强制流放!
所有混乱的光影在那道污浊黑光出现后瞬间塌缩、熄灭!
灰色背景上,只剩下悬浮着的那张新卡牌。
卡牌边框是一种油腻污秽的深褐色,像是凝固了千年的秽垢浸泡过。边框歪歪扭扭,布满粗糙而原始的刮擦痕迹。卡牌中央没有具体形象,只有一个用暗绿色线条潦草勾勒出的、歪歪扭扭的木盆轮廓。木盆里盛满了某种浓稠黏腻、泛着诡异油绿色荧光的未知液体,还在冒着细小的、令人作呕的浑浊气泡。气泡破裂的瞬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啵”声透过系统界面传来,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难以形容的复杂异味——混杂着廉价香精、腐烂草根、刺鼻药油以及某种发酵酸败物的浓郁“香气”?
卡牌顶部亮起的符号肮脏污浊,泛着如同劣质塑料般的腻光:【N】
白色品质?最低等级?但这浓烈的存在感和诡异的气息……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卡!
卡牌底部,字体歪斜得如同醉汉写字,还淌着绿色的不明污迹:
【卡名:泡脚圣手·临时试用装】
【星级:★(N)】
【属性:混沌/生活】
【描述:被遗忘的民间神棍残留意识集合体,融合了千百年街头足疗摊与三脚猫养生方子的怨念精华。热衷推销其祖传秘制“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绿色糊糊(配方不明,副作用随机)】
【专属技能1:祛味提神(被动光环·低配版):装备此卡时,周身持续散发强烈刺激性气味,有微弱概率驱散蚊虫、干扰低级灵识探测。精神污染效果大于实际作用】
【专属技能2:秘制精华浴足(主动技能·限时特供):消耗少许基础体力,召唤一个实体木盆(带糊糊),强制指定十丈范围内任一目标(包括使用者)进入强制泡脚状态(10息)。效果随机(可能包括:脚气暴发、短暂亢奋、精神错乱、莫名愉悦、真元迟滞、皮肤瘙痒、微弱回血、极度瞌睡……)。无法被常规方法中断】
嗡——!
卡牌成型瞬间,根本无需陈垣操控!那张散发着恶臭绿光和诡异油腻感的【泡脚圣手】卡牌,像是被无形之手狠狠拍下,首接烙在了他卡槽里那片代表自身精神空间、仅存的空白位置里!
同时,系统界面血红的负债数字猛地一阵扭曲跳跃:【卡券:-3】的“3”瞬间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了一圈、散发着冰冷高利贷气息的——“4”!
【卡券:-4】
【利息账单:强制抽卡保命手续费+高利贷滞纳金 】
【躺平吧,债务不会消失,但会成长】
卡牌生效的刹那——
嗤啦!
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得如同凝成实质的油绿色雾气,从陈垣躺着的身体里,猛地喷涌而出!
那雾气极其黏稠,带着先前界面感知到的、十倍浓度的可怕复合气味——极端的廉价的香精甜腻、刺鼻到辣眼睛的药油辛呛、混杂着浓烈发酵腐败酸臭,还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脚丫子闷在棉鞋里捂出来的温吞气味?
气味瞬间充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浓得化不开!仿佛一脚踏进了被垃圾和化学品淹没的沼泽!
噗!
床下角落,一只被声响惊动、鬼鬼祟祟探出头想捡点渣滓吃的巴掌大灰毛老鼠,刚嗅到一丝丝那绿色的雾气……
“吱嘎——!”
如同被最可怕的毒气喷中,那只老鼠发出了足以撕裂耳膜的、凄厉到变形的惨叫声!浑身灰色的毛瞬间炸立!眼珠子凸出充血!像喝了一百斤高度劣酒又被人强行踩了尾巴,猛地从角落里窜出,以一种头也不回、连滚带爬、撞墙都不拐弯的疯狂姿态,如同屁股着了火般,发出撕心裂肺的“吱吱”惨嚎,硬生生撞碎了不远处一扇原本只是关着、己经蛀得差不多了的破木窗棂,带着木屑碎渣,箭一般射入了夜色之中!
窗户破碎的巨响在深夜格外刺耳。
门外昏暗的廊道拐角处。
刚刚气冲冲摔门出来、正脸色阴晴不定来回踱步、思考着怎么压榨出陈垣“秘密”的马元甲,被这陡然爆发的浓烈气息和老鼠的惨嚎以及窗棂碎裂声吓得浑身猛地一哆嗦!脚下拌蒜,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咳…咳咳咳…呕——!” 那浓郁诡异的气味首接呛进了他的口鼻!马元甲那张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狂飙而出!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和一种被剧毒包围的本能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一手死死捂住抠吐的嘴巴,一手惊慌失措地试图挥开那无孔不入的油绿恶臭雾气,像是遭遇了最可怕的生化武器袭击!慌乱中,他目光扫过那扇被老鼠撞破的窗户,那如同生化武器源头般弥漫着浓稠绿气的杂役小屋……
马元甲本就扭曲的脸瞬间写满了惊恐、崩溃和一种“我他妈就知道这小子邪门”的悲愤欲绝!
他甚至不敢再靠近那扇破窗半步!唯恐沾上一丝那绿色的“毒雾”!喉咙里发出惊恐压抑的呜咽,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朝着廊道深处逃去!一边逃还一边扯着脖子,因为气味刺激而嘶哑变形的破锣嗓子,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带着浓烈的恐惧和控诉,声音在死寂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来人啊——!救命——!!姓陈的那小子!他不是人!!他他他……他在房里放毒——!!!臭得连耗子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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