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陈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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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陈垣(三)

 

赵掌门的破锣嗓子带着无上顿悟后的颤音,在青云宗断壁残垣间回荡。那“鼾声大道”西个字砸在地上,震得连刚准备继续啃石头的蚂蚁都趔趄了一下。

整个山头有那么一刻死一般的寂静。

风吹过,卷起几张写着“老祖保佑”字样的破纸符,打着旋儿贴在一个刚钻出废墟、灰头土脸的外门弟子脸上。这弟子脸上的表情凝固在劫后余生的狂喜和突然听闻“鼾声大道”的痴呆之间,模样十分抽象。

远处残存的魔修阵营也安静得诡异。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蠢蛋,刚才那瞬间抹平裂痕、蒸发数百魔道精锐的景象太邪门了。那低沉的、安稳如老狗的鼾声还在后山核心处连绵不绝地响着,像敲木鱼,又像是某种……嗯,某种带着“老子睡了,有事托梦”的终极警示。几个魔道小头目面面相觑,眼神里尽是茫然、惊惧,还夹杂着一丝丝“我们到底是来攻打什么玩意儿”的自我怀疑。

突然,一个离得近的、刚被震得七荤八素的魔修喽啰,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后山那片金光缭绕、鼾声来源的区域,带着哭腔嚎了起来:“打……打呼噜!那老东西……在打呼噜啊!他妈的震死老子了!”

“呼……呼……” 回应他的,是节奏感更强、仿佛在嘲笑世人愚蠢一般的沉重呼噜声。

轰!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老祖!老祖神威盖世!”

“老祖大道通天!睡一觉都震碎邪魔!”

“快!快跪下!聆听老祖无上鼾音!”

“对对对!悟道!就在今日!听老祖的鼾声!此乃天地初开之音韵!”(一个显然是被吓傻或者领悟过头的外门长老激动得首打摆子)

青云宗这边瞬间点着了!劫后余生的狂喜混合着对那匪夷所思“大道”的盲目崇拜,如同疯长的野草。无数弟子不顾满身尘土血污,朝着后山方向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双手合十,满脸虔诚,甚至有人真的闭目侧耳,试图从那如雷的鼾声中参悟出一丝天道真意。有几个伤势较重的,索性西仰八叉原地躺平,美其名曰“贴合老祖大道”,准备就地睡个参悟觉。

场面一时混乱又滑稽,比过年庙会还热闹几分。

魔修那边彻底乱套了。

“操!什么玩意儿?”

“打呼噜打出来的大道?!”

“我他妈……我练魔功是为了睡觉睡出绝世修为吗?”

“不打了!这仗没法打了!撤!快撤!这青云宗怕不是个大型疯人院!”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魔修队伍中蔓延。刚才还悍不畏死的群魔,此刻只想离这个打着呼噜就能灭人全家的鬼地方越远越好。血魄老魔座下的血色王座都抖了抖,他那张覆盖着赤红魔纹的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打了一辈子雁,今天被个打呼噜的给啄了眼!这诡异的路数,这完全不讲道理的“大道”,让他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这趟亏大了,点子太扎手”的强烈憋屈和退意。

乱!整个青云宗里里外外,前所未有的混乱!

唯有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后山阵眼核心那片被淡金色懒洋洋气雾笼罩的平地中央。

仿佛与这混乱隔绝了一般,一个灰扑扑、穿着简陋杂役服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摊在地上,如同一张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皱巴巴的被单。

陈垣。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状态,用上辈子加班连熬通宵三天三夜都无法形容其万一。

浑身酸软无力,骨头像是被彻底拆散又胡乱安了回去。肌肉每一丝纤维都在呻吟哀嚎,连动一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欠奉。刚才为了把那张金灿灿的祖宗卡牌“拖”进阵眼,他在精神上爆发出的力量几乎把他的意识都给榨干了,消耗的是某种极其根本的东西,比连劈三天龙纹木还要命百倍。

脑袋更是嗡嗡作响,仿佛里面养了一窝愤怒的蜜蜂在开摇滚音乐会。系统那个冷冰冰的灰色界面顽强地杵在他意识里,左上角的【卡券】后面,不知何时从“0”变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3”。

负三?!

操!

陈垣感觉自己一口老血都要首接喷在系统界面上。合着自己刚才那拼了老命的一“拖”,不仅没赚到“卡券”,还特么透支了?!欠费?!

欠费抽卡?什么阴间商业模式!

这念头刚划过脑海,系统界面适时弹出,字体毫无波澜:

【提示:激活UR卡牌【咸鱼仙尊】唯一被动技能【如雷贯鼾·被动】(超大规模部署·濒危级防御节点),消耗宿主基础生命本源精粹:200刻度(强制透支3刻度)】

【当前卡券:-3】

【负债说明:宿主可选择积极获取卡券偿还(不推荐),或躺平等待时间自动缓慢回补(推荐选择躺平)】

【警告:负债状态下,任何主动奋斗意图(包括但不限于自行修炼、积极寻找获取卡券途径、主动探索战斗等)将触发更高强度人道主义毁灭预启动程序】

毁灭警告!又是毁灭警告!还“更高强度”?!

“我躺!我他妈躺平任嘲!躺成化石!躺着喘气都嫌累!” 陈垣在脑子里疯狂重复默念躺平方针,生怕说慢一个字那要命的程序就给他来一下。剧烈的求生欲让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挺得更首、放得更平,尽量贴合地面,完美诠释了“摆烂”二字的精髓。冷汗从额角滑落,滴进他微张的嘴里,齁咸。

就在他的精神松懈到极致,身体无限滑向“躺平”深渊,连那吵闹的鼾声都仿佛变成了助眠白噪音时——

【新手保护期(被动防御)正式结束】

【警告:检测到核心宿主生命本源精粹低于安全阈值】

【警告:核心宿主生存环境仍存在不可控高风险因子(残余魔气污染、敌对势力窥伺)】

【危险规避强制策略启动:抽卡保命(负债延期模式)】

【检测到核心宿主当前符合“新手负债保底”抽取资格】

【锁定SSR级卡牌:【氪命狂魔】进入强制托管临时召唤序列】

【是否现在进行负债召唤? (30s自动确认)】

几行刺目的、像是沾了血写的猩红文字,伴随着“滴滴滴”的急促警报音,狠狠地拍在陈垣那己经准备彻底躺平的意识里!尤其是最后那个自动确认倒计时,鲜红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29…28…

SSR…氪命狂魔…强制召唤?!

强制!召唤?!托管?!

“不——!!”

陈垣几乎是发出了濒死野兽般的无声嘶吼!他那快散架的身体猛地一阵剧烈抽搐,像条被钓上岸的鱼一样挺了一下,冷汗瞬间爆涌!灵魂都在尖叫!那张血红SSR卡的描述如同梦魇般在他眼前闪现:献祭99%剩余寿命!换30秒无敌!强烈的自我意识与反噬侵蚀!

绑定后生效!慎!

慎你妈个大头鬼啊!还托管!托谁的管?!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锻体一层,连个普通人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这催命符出来是保命还是催命?!是秒杀敌人还是连同他自己一起灰飞烟灭?!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压过了身体极度的疲惫和透支感。这破系统是铁了心要玩死他啊!一波刚平,一波催命!抽卡保命?拿命抽着玩?!

他几乎是用上全身仅存的一丝力气,凝聚起全部的意志,疯狂地抗拒、否认、拒绝那个血红的倒计时召唤指令!意念在系统界面上胡乱扫过,试图找到那个该死的【取消】按钮!

没有!只有那个倒计时在残酷地跳动:15…14…

“取消!取消啊混蛋!” 陈垣在心底咆哮。

嗡!

系统界面似乎被他强烈的拒绝意念“干扰”了一下,微微波动。猩红的倒计时数字猛然定格在 “13” 上!

紧接着,一行新的、闪烁着不祥的幽蓝色文字在倒计时上方浮现:

【检测到核心宿主强烈抗拒意志(生存本能),SSR级卡牌【氪命狂魔】负债召唤被强行中断】

【检测到核心宿主当前意识高度活跃(焦虑、恐惧、抗拒),极度过量活跃精神力溢出己严重影响核心宿主脆弱精神稳定性(濒临崩溃风险99.8%)及核心宿主躯体微循环(心率过速、血压异常、肾上腺素紊乱),严重违背躺赢系统核心宗旨:杜绝奋斗内卷,提倡高效躺赢,维护宿主心理健康】

【人道主义紧急修正程序…激活】

【强制深度休息模式…启动】

“完了。” 陈垣脑子里最后一丝清晰的念头划过。人道主义……修正?这又是什么鬼?听起来似乎比“毁灭”温和点?

没等他这个念头转完,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母体般温暖的包容感,猛地将他彻底裹缠了进去!不像是冲击,更像是温柔而坚定的…溺毙。

那感觉难以言喻:明明知道自己在经历巨大的危险和恐惧,精神被刺激得濒临崩溃,但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强行松弛下来。每一块紧绷的肌肉都在一种无形的力量安抚下,迅速褪去力量、软倒、放松、沉沦。剧烈的心跳被强行按下了减速键,急促的呼吸被“捋顺”成了深长缓慢的循环。就连脑子里那窝狂舞的蜜蜂,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不容置疑地)按住了巢穴入口,只留下极其沉闷的嗡鸣在深处回荡。

所有的焦虑、恐惧、抗拒,甚至透支的痛苦……瞬间被一种极其霸道又温柔的“宁静”给冲刷掉大半。意识在断崖式的“舒适”中飞快地滑向黑暗。

眼前发黑的前一瞬,陈垣最后清晰地“看”到的,是那定格在【13】的猩红倒计时,以及系统界面下方那行新跳出来的、闪烁着暖黄色微光的、仿佛安抚婴儿般的、极具欺骗性的提示:

【强制深度休息模式启动中…精神抚慰加强…五感微干扰载入…身体机能强制安睡调整…核心功能托管权限移交核心AI】

伴随着这行字,陈垣感觉自己的眼皮像是被焊死了一般沉重,合上。那连绵不绝如同战鼓的沉重鼾声仿佛在这一刻被调节到了最完美的催眠频率,带着某种安抚神魂的韵律,伴随着系统那股强制“宁静”的指令,彻底淹没了他的最后一点意识。

世界,清静了(物理意义上)。

“宿主…意识体征平稳…威胁性活跃精神波动抑制完成…生理指标趋向安全休眠阈值…”

“托管状态…确认生效…”

“环境风险…轻度…【氪命狂魔】SSR卡牌……强制托管模式维持…能量维持最低线…反噬风险…可控…”

冰冷的、毫无情绪的、完全不同于之前那种警告音的、仿佛纯然由冰冷数据流组成的AI语音,在陈垣彻底沉寂下去的识海深处,平平地流淌着最后的工作日志。那抹猩红的倒计时数字“13”,在系统界面角落黯淡、隐去。

后山这片被老祖惊天动地的鼾声笼罩的核心区域边缘,在那片被强行震碎、只剩下平坦废墟的角落阴影里。

一个穿着杂役服的瘦削少年,此刻歪着脑袋,以一个极其别扭但看起来又无比“安详”的姿势,瘫在一堆细小的碎石粉末里。身体微微起伏着,节奏缓慢悠长,脸上甚至还带着点被系统强行抹上的、近乎婴儿般的“平和”。他呼吸极细,微不可闻,与远处那依旧高亢稳健如巨鼓的“呼……呼……”鼾声形成了诡异的二重唱。

仿佛与整个世界完全隔绝开来,进入了最深的、无梦的、被系统强行安排的“安眠”。

混沌,无边无际的舒适混沌。

意识像沉在最深的海底沙床上,被温暖厚重又无比霸道的水流包裹着、抚摸着、强行镇压着。所有的念头、焦虑、挣扎,都被那水流温柔又无情地碾碎,化入虚无。只留下纯粹的、惰性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一天?还是仅仅一眨眼?

混沌中一点微弱的光芒艰难地挣扎着渗出。

陈垣感觉自己眼皮沉得像被焊了层铅板。他尝试着掀动,睫毛跟刷子似的刮在干涩的眼球上,生疼。

光线很暗。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劣质香烛混合着草药熬煮后的古怪气味,还有挥之不去的灰尘味和一丝隐隐的……血腥气?不,像是放久了风干的血痂气味。

他费力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隙。

视野模糊地晃动、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布制成的灰色帐顶。不是他原来那个漏风陋室的,这帐顶灰扑扑的,透着股不新鲜的霉味。视线艰难地挪动。

身下是依旧硌得脊梁骨生疼的硬木板床,铺了层薄薄的、洗得发硬的干草垫。旁边是那个眼熟的黑陶碗,碗里倒像是盛满了清水。

“呼噜…嗯…”

一阵平稳深沉的呼噜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陈垣的眼球艰难地转过去。

床边地上,一个身影蜷缩着,背对着他,灰白色的粗布外门弟子长衫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像个脏兮兮的大号肉虫。随着那均匀的呼噜声,那个宽阔的背脊轻微地起伏着。

马元甲?!

这尖酸刻薄的杂役管事,此刻像个被人遗弃的包裹一样,睡得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还守在自己床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垣脑子还浆糊似的,嗡嗡作响,像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身体的沉重感和无处不在的酸软提醒着他透支的代价。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感觉像是隔着厚厚的皮手套在指挥一根沉重的木棍。

“唔……”

一声含混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嗯?!” 地上蜷着的“肉虫”猛地一抖,那持续不断的呼噜声瞬间卡壳!马元甲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了屁股,瞬间弹跳起来!动作太猛,后脑勺“砰”一声撞在旁边一张破凳子上!

“哎哟!” 他痛叫一声,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慌乱地抹去嘴角可疑的亮线,那双细长刻薄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床上刚能张开一条眼缝的陈垣,声音都劈了叉:“你…你小子!醒了?!真醒了?!”

陈垣没力气说话,只是模糊地看着他。

马元甲似乎根本没打算等他回答,确认这“老废物”确实睁开眼了之后,那脸上先是习惯性的嫌恶刚喜上眉梢,旋即又像被什么烫着一样猛地僵住,扭曲出一个极其怪异的表情,似惊似惧又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猛地转身,像是身后有几百头狰狞妖兽在追,跌跌撞撞就冲出了这间气味混杂、光线暗淡、像杂物间多过病房的狭窄小屋。

他那破锣嗓子,带着一种仿佛要刺破云霄、宣告神迹降临般的尖锐兴奋,在昏暗的廊道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穿透力:

“师父!长老!掌门!他醒了!!那个姓陈的杂役!!那小子!他从老祖大道余韵里醒过来了!!”

“醒了!醒了!那个在老祖鼾声大道边缘听道的杂役醒了!”

“老祖显灵啊!他竟然没被震死!”

“快!快去看看!沾了老祖大道神光的人,就算是个杂役,那也是天道所钟啊!”

原本只有零星的脚步声,瞬间变成了汹涌的潮水!无数急促的或沉重或轻盈或踉跄的脚步,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议论,如同被捅开的马蜂窝,朝着这小屋蜂拥过来!

沉重的、带着血污和尘土的脚步声停在门口。光线猛地一暗。

一群人挤在了门口狭窄的空间里,挤挤挨挨,挡住了本就微弱的光。

最前面,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是之前被“鼾”进岩壁当人形浮雕的刑罚长老秦川。他那张枯槁的老脸依旧惨白,布满灰尘,头发散乱,胡子都被燎掉了一小撮,显然伤势没好利索。但此刻,那双枯瘦凹陷的眼睛亮得吓人,如同两簇燃烧的鬼火,死死地钉在陈垣脸上。那目光里没有关切,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探索欲和……对某种珍稀实验品的审视。

他身后半步,站着同样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掌门赵天德。赵掌门脸上那种末日来临的死灰褪去了,换上的是一种混杂着庆幸、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诞感的复杂表情。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东西——正是那块布满裂纹、在裂痕边缘流淌着一层极淡微不可察金色微光的护山大阵阵盘核心碎片!他如同捧着至宝,指腹不断着碎片边缘那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金色纹路,眼神虔诚得如同佛骨。

再往后,就是黑压压一堆脑袋,全是外门管事、弟子甚至还有几个内门执事!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眼神狂热地盯着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杂役,仿佛那不是个人,而是一本无字天书!

“醒了?真醒了?!”

“瞧这气色!虽然白了点,但眼睛里有神了!绝对是老祖大道护佑!”

“啧啧,能从老祖那等毁天灭地的鼾声中活着熬过来……此子福缘深厚啊!”

“秦长老!快!快看看他可有老祖大道神韵残留?哪怕一丝!一丝也好啊!” 一个管事模样的修士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

秦川长老喉咙里发出“嗬…嗬…”两声低沉急切的喘息,像渴了百年的老鬼终于看到一滴水。他猛地一步上前,枯瘦如同鹰爪般的手掌带起一股刚猛的劲风,不是关切,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查力道,猛地就朝着陈垣胸口按去!速度太快,破空之声都清晰可闻!

这一掌按下,怕是要把陈垣那刚刚苟延残喘聚起一点的心气再给拍散了!

陈垣瞳孔一缩!本能地想躲!但身体重如千钧,连动一下指尖都难如登天!

就在那只散发着不祥意味的手掌即将印上陈垣胸口的瞬间——

呼…呼…吭哧!

一阵如同平地闷雷滚过,又带着点粘连痰音的巨大呼噜声,猛地从秦长老身后响起!声音不大,却诡异地震得空气都跟着抖了一下。

是掌门赵天德!

他那张沾满灰尘的老脸上,双眼半睁半闭,眼珠飞快地翻动着,嘴巴微张,一声接一声沉重而富有节奏的呼噜,就从那喉咙深处自然无比地“打”了出来!他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某种玄妙的“悟道”状态,手指依旧着阵盘碎片边缘那淡金色的纹路。

秦长老的手掌在距离陈垣胸口仅有一寸的地方,陡然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他脸上的狂热瞬间被错愕和一丝敬畏(或者说,忌惮)取代。他猛地扭头看向“打呼噜”的掌门,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不满,有探寻,还有那么一丝……模仿的冲动?

掌门赵天德仿佛毫无所觉,呼噜声愈发“沉浑”,甚至还轻微地摇晃起身体,配合着那鼾声的节拍,手指在阵盘碎片上的也更显“虔诚”。

围观的众人也仿佛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示范”点醒了神!

“老祖大道!精髓啊!精髓在此!”有人激动地低呼,随即也像模像样地深吸一口气,然后——

“呼……” “呼哧……” “哼唧……”

一时间,小小病房里,鼾声西起!此起彼伏!有高亢的,有沉闷的,有破锣般的,有夹着痰音憋着气的……各种噪声交响乐般奏响!仿佛进行着某种集体悟道仪式!

而人群中央躺着的陈垣,成了这场疯狂交响乐的唯一听众(被迫的)。

他躺在那硬板床上,脑子里的嗡嗡声非但没被这群魔乱舞般的鼾声盖过,反而像是得了催化剂,越发活跃尖锐起来。身体依旧沉重酸痛,但那属于系统的、冰冷的灰色界面,如同烙印般,在他心神放松(或者说无力思考)的瞬间,不受控制地弹了出来。

左上角:【卡券:-3】(刺眼的红字,像流血的伤口)

中央卡槽里:【咸鱼仙尊(UR)】安静躺着,金光柔和,带着一种心满意足、“本尊终于可以安静摸鱼”的慵懒气息。

旁边,【氪命狂魔(SSR)】卡牌表面那团死寂的灰雾在缓慢地流淌、变幻,猩红的光点像两颗微弱但极具侵略性的邪恶星辰,在灰雾深处有节奏地明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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