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和尚念妙经,
玉盘中坐玉人。
煮三江灌西海,
水淹龙王面前。
“好、好、好!”妙玉听闻,不禁连声赞叹,心中对宝玉的才思佩服不己。
见妙玉如此夸赞,宝玉顿时心花怒放,笑着说道:“妙妹,不是哥哥我自夸,园子里那些才子才女们所出的诗联,就没有我对不上的。”
宝玉话音刚落,妙玉双手合十,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二哥哥巧思妙对,小妹诚心佩服。”
实际上,这两首诗乃是藏头诗,妙玉所作暗藏“宝玉品茗”,而宝玉所对则含“妙玉煮水”,不仅对仗工整,且构思巧妙。
尤其是宝玉的最后一句“水淹龙王面前”,立意新奇,其中似有自恃才高之意,又隐隐对妙玉有所喻指。
“哪里,哪里……还是小妹才高,哥哥不过是胡乱应对罢了!”宝玉嘴上谦虚,心里却因妙玉的夸赞而十分欢喜,说完便双手抱拳,回了一礼。
“说得好,二哥哥确实是‘胡’对的!”至此,妙玉总算是报了刚才被宝玉“暗喻”之仇。
“哈哈……”
宝玉心领神会,爽朗地大笑起来,这一笑,恰似春风拂过,满脸笑意如桃花般绽放。
妙玉也甚感开怀,陪着宝玉笑成了一朵花,仿若彩云追逐明月般欢快。
笑过一阵之后,宝玉忽然想起“今日有两件事一首疑惑不解”,于是看向妙玉问道:“妹妹!哥哥我有两件事儿弄不明白,想向你请教请教。”
“二哥哥但说无妨。”妙玉温婉地回应。
“第一件,方才我在庵堂正厅看到一绢联,上下联的意思我大致明白,只是横批‘韦陀护法’这西字,实在不解其意,还望妹妹为我解惑。”
“哦……这谈不上请教,这是一则佛教故事,二哥哥不钻研佛法,自然不太清楚,小妹讲与你听便是。”
“好!二哥哥我洗耳恭听。”宝玉说话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先逗得妙玉轻笑出声。
妙玉娓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花神,她容貌美丽却身形娇弱,西季都绽放着小巧洁白的花朵,花香幽幽,绵长不绝。有一个年轻且怜花惜花的小伙子,每日都悉心照料她,为她施肥、捉虫、浇水。久而久之,两人情愫暗生,相爱了。
然而,此事被佛祖知晓,佛祖甚是生气。
小伙子被遣送到普陀山上修习佛法,并被赐名‘韦陀’,意在让他忘却前尘往事。
而花神则被贬为一年只能盛开一次的昙花。
多年过去,韦陀果真渐渐忘却了花神,一心潜心修佛,且渐有所成。
但花神却始终无法忘怀那个曾经悉心照顾她的小伙子。
她知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所以昙花便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
她将积聚了一整年的精气,在那一瞬间尽情绽放,只为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期望他能记起自己……可是,千百年悠悠而过,韦陀每年都会下山采集朝露,昙花每年也都在默默绽放,韦陀却始终未能记起她……”
妙玉说着,抬眼看了看宝玉,见他正听得入神,便接着往下说道:“或许还需历经很多很多年,韦陀或许会在不经意间回首,或许会看见那朵为他无怨无悔盛开了几千年的小小昙花。
或许那时,他便会记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那般深情地爱着这朵美丽的花。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所以昙花又名韦陀花。”
说到此处,妙玉的眼眶微微泛红。
宝玉听完,似懂非懂,神情有些呆滞地问了一句:“后来呢?”
妙玉看了宝玉一眼,轻轻拿起手帕,转身拭去快要落下的泪水,再转过身来,继续说道:“韦陀后来成为了韦陀菩萨,佛祖赐予他‘韦陀杵’,让他成为西天王座下三十二将之首,也就是、佛教的护法神。”
“哦!”宝玉应了一声,整个人沉浸在了这个故事之中。
“二哥哥!”见宝玉许久没有作声,妙玉轻声唤了一句。
“嗯......”宝玉回过神来,说道:“韦陀并非真的忘了花神,他只是太过专注于研习佛法,太过忙碌,所以一时没有记起来。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记起来的,肯定会的。”
“嗯!但愿真有这一天。”妙玉的回应中带着一丝伤感。
“妙妹!别忧心,一定会的!”宝玉安慰道。
“嗯……”妙玉轻轻点头。
“妙妹!说起这韦陀杵,我倒是从一位和尚那里听闻过一些说法。”
“噢!说来听听!”妙玉来了兴致。
“好!”宝玉应下后,继续说道:“这韦陀杵的摆放是有讲究的。若是扛在肩上,表明这个寺庙是大型寺庙,能够招待云游至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三日;若是平端在手中,则表示此寺庙为中等规模,可招待云游和尚免费吃住一日;要是把杵杵在地上,就意味着这个寺庙规模较小,无法招待云游和尚免费吃住。”
“对、对。”妙玉点头夸赞。
“这佛教文化,当真是博大精深,令人赞叹。难怪妹妹倾心其中,可惜我与佛无缘,不然能与你一同参禅悟道,那该多好。”
“二哥哥,快别这么说,要是被旁人听见,恐怕会怪罪于我。”妙玉赶忙阻拦道。
“没关系,我不过随口一说,妹妹别着急。哥哥我还有一事想问。”
“你说。”
“方才我见妹妹站在雪中流泪,所为何事呀?”
“没什么,二哥哥,方才……只是我又思念母亲了。”
“哦……原来如此。”宝玉说罢,目光温柔地看向妙玉,轻声说道,“妹妹,你且放宽心,哥哥,我定会常来看你。”
“嗯......”妙玉听闻,心中泛起一阵暖意,不禁动容,抬眸看向宝玉,轻声回应道,“多谢哥哥关怀,小妹自会好好照料自己。”
“好!”宝玉应了一声,随后稍作停顿,心底似有千言万语,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正思忖着如何再表达一番自己的心意时,妙玉先开了口:
“哥哥,时候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噢噢!……那……好吧!”宝玉带着几分悻悻然,缓缓起身。此刻,他满心皆是不舍,恨不能再多坐片刻,可脑海中却如一团乱麻,愣是寻不出个合适的话题来。
正自犹豫间,忽听得厅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宝玉回头望去,只见晴雯、麝月寻了过来。
“见过妙住持。”
晴雯、麝月先向妙玉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对宝玉说道,“宝二爷!黛玉小姐和紫鹃姐姐前来寻您,等了一会儿,见您不在,便离开了。”
“哦!她来了?”宝玉闻言,微微一怔,稍作思索后,看向妙玉说道,“那我这便回去了,改日再来与妹妹一同研讨诗作。”
“好,二哥请回吧!”妙玉微笑着应道。
言罢,妙玉款步走到晴雯面前,亲昵地说道:“晴姐姐每次来都这般客气,说什么‘见过’之类的话。下次若再如此,妹妹我可要不依了。”说着,笑意盈盈地轻轻拍了晴雯两下。
“好、好!我的住持妹妹,姐姐不敢啦!”晴雯笑着伸出双臂,亲昵地抱住妙玉,而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旁人根本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却见妙玉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便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如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
“笑什么呀?”宝玉见两人又是搂抱,又是嬉笑,那清脆的笑声仿佛带着魔力,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忍不住凑上前去,又道,“到底是什么呀?讲给我听听,也让我跟着乐一乐。”
“没什么,二爷!我不过是和妙住持开个玩笑罢了!”晴雯巧妙地搪塞过去。
宝玉转头看向妙玉,只见她面带笑意,站在一旁轻轻摇头,向晴雯示意。
宝玉心里明白,此时即便再追问,也定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朝晴雯眨了眨眼睛,说道:“那咱这便告辞,走吧。”
宝玉说走便走,妙玉一路将他们送至庵门前。
“二哥哥慢走!晴姐慢走!麝月慢走!”妙玉声音轻柔,满含关切。
宝玉听了,回首微笑着挥手示意。晴雯则回了几句客气话,随后,三人的身影在夜幕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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