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的清晨，海风带着特有的咸腥气息，吹散了薄雾。绯云坡的街道渐渐苏醒，早点摊的香气混合着茶楼的吆喝声，交织成充满活力的市井画卷。
“阿尘姐姐！星！快点快点！再晚就买不到万民堂第一笼蟹黄汤包啦！”三月七活力十足的声音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清脆。她穿着轻便的璃月风格短衫和长裤，粉色的长发扎成两个利落的丸子头，像只灵巧的兔子在人群中穿梭。她不时回头，朝着后方招手。
尘寰依旧是一身玄黑缀暗金纹路的长袍，只是外罩的星云薄纱披帛在晨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她步履从容，仿佛周围的热闹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琉璃金的左瞳映照着晨曦和喧闹的街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观察实验样本般的疏离，右眼的虚无之黑则沉静如渊。听到三月七的催促，她只是微微加快了步伐，幅度小到几乎看不出来。
星跟在尘寰身侧，灰色短发被晨风吹得有点乱。她手里捏着半个刚买的摩拉肉烧饼，正小口啃着，眼神却像精准的雷达，快速扫过周围的人群、建筑缝隙、甚至屋顶的飞檐。她的姿态看似放松，但肌肉线条是紧绷的，随时能应对突发状况。
“三月七，”星咽下嘴里的食物，声音平静无波，“右后方，茶楼二楼靠窗，戴斗笠的男人，盯了我们三条街。”
三月七欢快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回头，又硬生生忍住，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星和尘寰，压低声音：“真的？又是愚人众的探子？他们烦不烦啊！”
尘寰的脚步没有停顿，甚至没有朝茶楼方向瞥一眼，仿佛星的报告只是无关紧要的风声。她的目光落在前方万民堂门口排起的长队上，琉璃金的左瞳中，那些微小的尘沙光点似乎随着队伍中升腾的热气微微浮动了一下。
“影子…不止一个。”尘寰空灵的声音响起，轻得只有身边的两人能听见。“角落…屋檐…目光…冰冷。”她精准地指出了另外几个潜伏的监视点，描述如同在陈述客观事实，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三月七只觉得后颈发凉，抱紧了刚买到手还热腾腾的汤包纸袋：“阿尘姐姐，星…他们想干嘛啊？一首这么盯着，好难受……”
“观察。”尘寰淡淡地吐出一个词。她终于走到了万民堂门口，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阳光照在她身上，玄黑的衣袍仿佛吸收了所有多余的光线，让她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沉静。“记录…存在的方式…联结的强度…”她似乎在解释监视者的目的，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宇宙运行的规则。
“嘁，跟苍蝇似的。”三月七鼓起脸颊，有些气恼，但更多的是对尘寰这份超然态度的无奈。她眼珠一转，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凑近尘寰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阿尘姐姐，既然他们那么爱看…不如我们给他们看点‘有趣’的？”
没等尘寰反应，三月七突然蹦跳着转过身，朝着茶楼二楼那个戴斗笠男人的方向，大大地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同时用力挥了挥手中的汤包袋子，还用另一只手比了个大大的“V”字手势。
“……”斗笠男明显僵住了，斗笠下的表情看不清，但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向后缩进了窗户的阴影里。
“噗……”星看着三月七这幼稚又有效的反击，差点被烧饼呛到，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尘寰琉璃金的左瞳中，倒映着三月七那夸张的动作和星微不可察的笑意。她依旧面无表情，但右眼深处那片似乎亘古不变的虚无之黑，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名为“无奈”的石子，极其短暂地荡漾开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她微微偏过头，几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句：“无谓…但…有效。”
很快轮到她们。香菱清脆的声音响起：“三月七小姐！星小姐！还有这位…嗯…尘寰小姐！还是老规矩吗？”她的笑容热情洋溢，目光在尘寰身上好奇地停留了一瞬，这位气质独特、沉默寡言的客人总是让她印象深刻。
“嗯嗯！三份蟹黄汤包！打包！”三月七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欢快地付钱。
香菱麻利地装好汤包，递过去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对了，最近城里好像多了些生面孔，总在绯云坡这边晃悠，眼神贼兮兮的。千岩军也加强了巡逻，你们也要小心点啊。”
“知道啦香菱！谢谢提醒！”三月七接过袋子，用力点头。
星也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地扫过街角一个刚刚假装在看杂货摊、实则目光一首瞟向这边的身影。
尘寰只是安静地站着，仿佛香菱的提醒只是拂过耳边的风。但当她的目光掠过街角那个身影时，琉璃金的左瞳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星尘般的金光一闪而逝。那个身影突然感觉脚下一滑，“哎哟”一声，狼狈地摔了个屁股墩，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噗…哈哈！”三月七忍不住笑出声，拉着尘寰和星赶紧离开，“阿尘姐姐你太坏了！”
尘寰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小小的“意外”与她毫无关系。她只是抬手，轻轻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星穹列车静静地停泊在璃月港外的锚地，巨大的身躯在碧海蓝天映衬下如同钢铁的山峦。观景车厢内，温暖明亮，隔绝了海风的咸湿。
三月七小心翼翼地将还冒着热气的蟹黄汤包放在小茶几上，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开动啦开动啦！万民堂的汤包，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吹着气。
星也安静地坐下，拿起筷子，目标明确地伸向最大最的那一个。
尘寰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也放着一份汤包。她没有立刻动筷，目光落在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和远处璃月港繁忙的码头上。琉璃金的左瞳中，倒映着千帆云集的景象，那些尘沙般的光点随着海鸥的飞翔轨迹缓缓流转。
“阿尘姐姐，快尝尝呀！真的超级鲜！”三月七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催促。
尘寰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动作带着一种古老而优雅的韵律。她轻轻夹起一个玲珑剔透的汤包，薄如蝉翼的面皮包裹着的馅料和滚烫的汤汁。她没有像三月七那样急着吹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观察一件艺术品。
就在她准备咬下的瞬间，右颈侧那道极淡的、如裂缝般的虚无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悸动。如同深海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涟漪虽微，却清晰地传递到她意识深处。
尘寰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住了。琉璃金的左瞳瞬间收缩，那些流转的尘沙光点仿佛被冻结。右眼的虚无之黑深处，如同深渊被惊醒，一丝冰冷而纯粹的“空洞感”无声地弥漫开来，并非针对任何人，却让整个观景车厢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三月七正咬开汤包，被烫得首哈气，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星却猛地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个汤包，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尘寰——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她右颈侧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印记。她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令人不安的“冷意”，和之前在归离原上感受到的、尘寰右眼散发的气息同源，但更加…遥远和宏大。
“怎么了？”星咽下食物，声音带着警惕，目光紧紧盯着尘寰。
尘寰没有回答。她缓缓放下筷子，汤包依旧完好无损。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右颈侧的印记，那里光滑如常，没有任何温度变化，但那种悸动感却真实不虚。
“祂…”尘寰空灵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加飘渺，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遥远感。“…醒了。”她琉璃金的左瞳转向窗外无垠的天空，仿佛穿透了云层，凝视着某个冰冷、浩瀚、吞噬一切的终极存在。“注视…加深了。”
那股无形的、源自虚无印记的冰冷低语，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无法隔绝的噪音，再次试图在她意识深处弥散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万物终虚…意义何在？守护…磐石…终化尘埃…】
尘寰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左腕上，那枚古朴的岩元素晶石手链，在车厢明亮的灯光下，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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