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同发狂的白色巨兽,在天地间肆意咆哮。能见度不足十步,入眼皆是混沌的灰白。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仿佛要将血液和灵魂一同冻结。
慕容冰感觉自己仿佛在无边的冰海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过喉咙的剧痛,每一次抬腿都像拖着千钧巨石。丹田深处那枚幽蓝冰晶传来的刺痛,在酷寒的刺激下变得愈发尖锐,如同无数根冰针在体内疯狂搅动。她残存的玄阴之气早己耗尽,仅凭意志力强撑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让她几乎软倒。
那只搀扶着她手臂的大手,成了这绝望冰狱中唯一的支撑点。温热、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死死地锚定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上去,冰冷的额头无意识地抵着林渊坚实的肩胛骨,汲取着那微薄却至关重要的体温。
“坚持住!前面有避风处!”林渊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雪,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他一手稳稳托着燃烧魂烬的石板,赤金的光芒在狂风中顽强闪烁,微弱却坚定地指引着方向;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牢牢箍着慕容冰冰冷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她在深可及膝的积雪中奋力前行。他的呼吸同样沉重,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呼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卷走。
魂烬的光芒似乎真的穿透了风雪的阻隔,指引向一处被巨大冰岩遮挡的凹陷。那是一个仅容两三人挤入的狭小冰隙,如同巨兽獠牙下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却是这死亡风暴中唯一的生机。
“快!进去!”林渊低吼一声,几乎是抱着慕容冰,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扑向那处冰隙!
两人重重地摔进狭窄的空间,冰冷的雪沫扑了一脸。洞外狂暴的风声瞬间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呜咽。洞内虽然依旧冰冷刺骨,但比外面那毁天灭地的风暴强了太多。
“呃……”慕容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剧烈的动作和摔落彻底冲垮了她强撑的意志,丹田处的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全身!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如同离水的虾米,剧烈的痉挛让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猛地喷在身下的积雪上,瞬间凝结成刺目的猩红冰晶!
“慕容冰!”林渊大惊,顾不得自己摔得气血翻腾,立刻扑到她身边。他迅速将燃烧魂烬的石板放在两人中间,赤金的光芒照亮了她惨白如金纸的脸和嘴角刺目的血痕。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体冰冷僵硬,血色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甚至凝结了细小的冰霜,显然己经失去了意识,伤势在刚才的极限跋涉和摔落中彻底恶化!
该死!
林渊心中沉到了谷底。他迅速检查慕容冰的情况,发现她丹田处的玄阴气息混乱不堪,那枚幽蓝冰晶的裂痕虽然没有扩大,但光芒黯淡到了极点,本源之火几乎熄灭!寒毒更是趁虚而入,疯狂侵蚀着她的经脉和脏腑!
情况比昨夜更加危急!仅靠魂烬那点微弱的温热,根本无法维持她的生机!
没有任何犹豫,林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立刻盘膝坐下,将慕容冰冰冷僵硬的身体小心地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背对着自己。这个姿势可以最大程度地利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寒,也更方便引导灵气。
他深吸一口气,排除所有杂念。脑海中瞬间闪过柳清雪清冷关切的面容,闪过唐小舞活泼灵动的笑靥。这份责任感和牵挂,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牢牢锁住心中任何可能因眼前亲密接触而产生的异样波澜。
坚定的信念如同磐石,让他心神瞬间沉凝如水。他双手抬起,一只手掌再次稳稳地覆在慕容冰冰冷的小腹丹田处,另一只手则抵在她冰冷的后心命门。
丹田内,那缕赤金色的守护生机再次被全力调动!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林渊几乎是不计损耗,将自身精纯的灵力混合着强大的守护意志,如同温暖的洪流,透过双掌,源源不断地灌入慕容冰冰冷的体内!
“唔……”昏迷中的慕容冰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那庞大而温暖的赤金洪流,如同最炽热的阳光,蛮横地驱散着肆虐的寒毒,霸道却又温柔地包裹住她濒临崩溃的丹田核心!守护生机的力量带着强大的修复意志,强行抚平混乱的玄阴之气,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开始小心翼翼地弥合那布满裂痕的幽蓝冰晶。
温暖!
难以想象的温暖!
如同从冰封地狱瞬间坠入温暖的泉眼。慕容冰冰冷僵硬的身体在这股强大的暖流冲击下,本能地、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救命的温度。她无意识地、更加紧密地向后靠去,整个冰冷的后背都紧紧贴在了林渊温热的胸膛上,仿佛要将自己嵌入这份温暖之中。那颗一首紧绷着、因寒冷和痛苦而蜷缩的心脏,在这温暖的包裹下,似乎也缓缓舒展开来,带来一种近乎灵魂层面的慰藉和放松。
林渊清晰地感受到了怀中身体的剧烈变化——从冰冷僵硬到逐渐柔软,从痛苦痉挛到细微舒展,甚至能听到她那微弱的气息渐渐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这种生命复苏的迹象,让他心中稍安,更加专注地引导着守护生机。
狭小的冰隙内,空间极其有限。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赤金色的魂烬在中间静静燃烧,柔和的光芒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晶莹的冰壁上。
那影子,亲密无间。
林渊沉稳如山,双臂环绕,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将怀中冰冷的身影牢牢守护。
慕容冰蜷缩在他怀里,头颅无力地后仰,靠在他颈侧,长发散落,姿态是全然的依赖和托付。
冰壁上的影子,沉默地诉说着这绝境中无法回避的亲密与守护。
林渊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冰壁上的投影,心头微微一震。他立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所有心神集中在灵力引导和伤势修复上。但那份视觉的冲击,怀中真实的柔软触感和体温交融,以及鼻尖萦绕的、混合着她冰冷体香与血腥气的独特气息……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他再次在心中默念:她是明轩的道侣!我是为了救人!
那份对柳清雪和唐小舞的责任感,成为他抵御一切心猿意马的最强武器。他的眼神始终保持着清明和专注,所有的动作都只为疗伤和守护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守护生机的效果,或许是冰隙内相对稳定的环境,慕容冰冰冷僵硬的身体终于彻底软化下来,体温也回升到了不至于致命的程度。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绝的状态。她依旧昏迷着,但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如同在温暖的守护中沉沉睡去。
林渊缓缓收回了抵在她后心的手掌,但覆在她丹田处的手掌并未立刻移开,依旧维持着守护生机的微弱输出,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温养着那刚刚稳住的本源核心。
他微微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中沉睡的慕容冰。那张在魂烬光芒映照下苍白却精致的脸,此刻卸下了所有的冰冷和尖锐,只剩下一种近乎脆弱的宁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淡色的唇瓣微微抿着,带着一丝惹人怜惜的倔强。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难以抑制地从林渊心底最深处悄然滋生。无关,更像是一种……对脆弱生命的悲悯,对这份在绝境中被迫建立的、沉重而奇特的羁绊的感慨。
他立刻警醒,将这丝不合时宜的情绪狠狠压下。
她是慕容冰,是明轩的女人。
他救她,是责任,是道义,是兄弟情义。
冰壁上的影子依旧亲密。
洞外风雪呜咽。
洞内,魂烬燃烧,光芒柔和。
一个沉默守护,一个无知沉睡。
身体紧贴,体温交融。
心界之内,责任筑起的高墙依旧坚固,守护的意志坚定不移。
然而,那悄然滋生的、对怀中这份脆弱与宁静的复杂感触,却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终究还是漾开了细微难察的涟漪。这涟漪无关风月,却让那名为“心界”的壁垒,悄然生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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