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食堂人满人患,三个人端着餐盘张望了许久才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一张空桌。
气氛有些微妙,沈黎凉和许希文暗自对视了一眼后坐下,都没有说话。
关枫筠没有察觉到对面两个人的小动作,只是低头扒着饭。
过了一会儿。
“嗨呦,真巧。”
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三个人都抬起头,见陆轶辙端着餐盘轻车熟路地坐在了关枫筠身边的空位上。
关枫筠皱着眉头扫了他一眼后,又继续低头啃鸡爪。
“我去,你也太冷淡了吧。”
沈黎凉看着陆轶辙,“你今天怎么一个人,邱木淮呢?”
陆轶辙瞥了眼身边的关枫筠,故意提高了音量:“他啊,他说他今天不想吃饭。”
果然不出所料,听见那个名字后陆轶辙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作一顿。于是,陆轶辙继续加大火力:“诶,也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情况,一个上午那脸色都不得劲儿。”
沈黎凉低头吃饭,随口回了句:“是啊,我还从没见过呢。”
许希文的目光在两人间挪动,又扫了一眼关枫筠,察觉到那可以和锅底娉美的脸色后,她低下头,只能暗暗祈祷陆轶辙自求多福吧。
见关枫筠不吱声,陆轶辙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不是,你说他这都抱得美人归了,他有啥好生气的。”
听完这句话,沈黎凉和许希文都一噎。空气突然安静,沈黎凉也不敢随意接这个话茬。但陆轶辙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仍自顾自地说道:“哎,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和叶梦语说说,让她哄哄试试看?”
话音刚落,关枫筠就把喝空的汤碗往桌上猛地一放,毫无放备的陆轶辙一哆嗦,见关枫筠面无表情地端起餐盘站起身后走了。
陆轶辙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还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番后喃喃自语:“这就沉不住气了?我还没放大招呢……”
“等死吧你。”沈黎凉和许希文一同抬头扫了一眼陆轶辙,眼里多少带着点“关爱智障儿童”的怜悯。
陆轶辙瞧见她们的眼神,立马理直气壮地自辩道:“我这是让她有点危机感,别一天天没心没肺的,有这时间和人家冷战,还不如想想怎么追人家呢。”
沈黎凉听完陆轶辙的辩词后直接无语住了:“你是不是傻,关关为什么和邱木淮冷战,还不是因为她以为邱木淮对叶梦语有意思,完了你现在还给她捅刀子,想想吧,别人觉得他们是一对还能说是谣言惑众,就连咱和邱木淮关系还行的人都觉得他们俩有问题,那不就相当于这事基本上就是真的啦,那关关不就更加不理邱木淮了,然后两个人矛盾越来越大,好,最后一拍两散,拜你所赐。”
听完沈黎凉的一通分析,陆轶辙摸了摸下巴说道:“嘶……有道理奥,那咋整?”
许希文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纸擦拭着嘴,说道:“没咋整,你得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那不行!我的初衷是好的呀,你们两个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黎凉端着餐盘站起身,说道:“我们争取吧。”
“争取把你的忌日向后挪一天。”
“……”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沈黎凉和许希文回到寝室后却还是噤声。只看见关枫筠靠在被子上,翘着二郎腿,将书放在大腿处,反复地摁压圆珠笔。
两人站在床梯边眼神交流后,最后决定,随遇而安。于是两人拉开椅子,陷入了午间的沉默。
当整点的钟响起时,沈黎凉将灯关掉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梯,见关枫筠将棉被蒙住自己的脑袋,二郎腿仍未放下。
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响,沈黎凉在迷迷糊糊中听见寝室大门嘎吱一声后又昏睡过去。当广播放起歌时意识慢慢恢复,坐起身却看见对面的床位除了团成一团的棉被并无人影。
关枫筠走在路上,脑袋还是昏昏的。她今天中午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只在最后才迷迷糊糊地陷进一片空白中。
天上的灰云一层层压得很低,那种令人窒息的抑郁感触手即得。向远望去,教学楼中每个窗户里迸射而出的白光格外刺眼。
她轻轻垂下眼眸,从口袋里掏出口罩,轻手撕开外面的包装,塑料纸的吱吱声钝钝地磨着她的思绪。
将口罩上拉,手指将鼻尖的铁丝捏紧,慢慢地呼气,热气争相从口罩与脸颊的缝隙间喷涌而出,在寒冷的空气里,于眼前蒙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楼梯较为空旷,她一步步地向上走,当走至五楼推开后门,目光所落的地方没有人,她提拉起的心思也慢慢放缓。
走到座位后拉开椅子坐下,手有些僵,她将双手笼进衣袖里取暖。暖意从指尖缓缓流动,她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调侃:“关枫筠,你上辈子是生在东北的吧。”
她还记得她当时的与力据争,如今想来只剩下一声轻轻的叹息。收敛起四溢的情绪,一个中午的冷静她已经思考了不少,她也在心里默默劝慰着。
大不了做不成朋友呗,还能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在强行洗脑的加持下她从笔袋里摸出一支笔开始奋笔疾书。
直到听见后门轻轻推开,一道人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关枫筠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她听见了身旁之人重重的鼻息声,但她也只是犹豫了几秒。
他迟迟没有坐下,关枫筠也不管他。
大不了就耗着呗,看谁耗得过谁。
广播里响起了音乐,轻柔的前奏一出,头顶就传来一声与那柔美的乐调极为不合的冷冷的音色“关枫筠。”
坐在位置上的关枫筠手一顿,咬咬唇,固作随意地开口:“干嘛。”
“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他忍着烦躁,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上午的拉据,他早已没了耐心。
关枫筠“啧”了一声,将手上的笔放下,在日光灯下他的身形于她桌上落下了阴影。
她知道邱木淮犯轴了,如果她不搭理他定事不罢休。这她之前听梁汝说过,说邱木淮一生气就很轴。得亏她还不信,却不知竟有一天落在了她头上。
关枫筠将笔放回笔袋,慢慢站起身,绕过邱木淮,自顾自地走出教室。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关枫筠只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杂物间,旁边是一间空教室,平时没多少人来往。
“你要说什么?”关枫筠停下脚步,手放在口袋里,看着栏杆外。
“我元旦发你消息,你为什么不理我?”邱木淮盯着她的侧脸,直奔主题。
“我发烧了,在床上躺了三天,没看见。”关枫筠垂下眼眸,发烧是事实,但至于消息,她确实没看。
邱木淮抿抿唇,冷哼道:“你觉得我信吗?”
“爱信不信。”寒风自脖颈灌入,关枫筠打了个寒颤,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她从身边擦过,似乎引燃了火花,邱木淮立马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就这么敷衍?你自己想想三岁小孩听见你这话会信吗?说没看见就没看见,那你元旦晚会结束那天晚上你冲我发火算怎么回事?今天你这爱搭不理的态度又算怎么回事?”
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握得生疼。
见他脸气得发白,关枫筠苦苦建设的无所谓之态骤然崩塌,这几日来所有人的调侃以及中午陆轶辙那一句句戳心的话一股脑儿地上涌。
如今瞧见他那满脸的不解以及之前对众人起哄的放任,更是酿就了心底深深的不甘。
她将手抽回,转过头看向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无缘无故对你发火,我不应该把个人情绪迁怒到别人身上,满意了吗?”
邱木淮明显一愣,竟没想到关枫筠竟如此平静。
看着他眼里的意外,关枫筠垂下眼眸。手指紧抠手心,随即抬头,于沉默中思考,便想把一些想说得说清楚。
“邱木淮,我们把位置换了算了。”
“什么玩意儿?”
“图书馆我也不想去了。”
邱木淮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满脸不可置信:“我招你惹你了?不就吵了个架至于吗你?你以为你是小学生吗动不动就绝交?”
“要是把你的那位惹生气了我可招架不起。”
“关枫筠你在说什么?什么惹生气了?”邱木淮神色凝重,却真没听懂她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看见他怀疑的神情,关枫筠血压直线飙升:“我真是服了你了,非要我骂你一顿你才痛快是吗?事到如今你装个屁啊,装什么清高,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一个名花有主的人和别的异性走得近,请你动动你这尊贵的脑袋想想合适吗?要是被抓到把柄了没事也变有事了好不好?那我关枫筠的名声遗臭万年了我找谁哭去?别人只会说是我,关枫筠,恬不知耻,连叶梦语的男朋友都敢勾引,我不要做人了?”
她声音不大,语速飞快,但邱木淮还是大概听清了她说的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但在关枫筠的眼里,邱木淮那支支吾吾的神情像是被说穿了心事的恼羞。
不想再看一眼,转身便走,邱木淮再次伸手,却连衣角也没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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