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霓虹国驻沪总领事馆。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顾辰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划过，留下一行行工整的记录，仿佛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会计课长田中义一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涨红的怒气。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田中一把将一叠文件摔在自己的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引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侧目而视。
顾辰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心。“田中课长，发生什么事了？”
“沈默君，你来看看！你来看看这些陆军马鹿的杰作！”田中抓起那份文件，快步走到顾辰桌前，用手指使劲戳着上面的数字，“就在昨天！他们以‘紧急军事行动’为由，从华北方面军的账户上，划走了一笔天文数字的经费！”
顾辰接过文件，目光扫过。上面赫然是调动“特别狩猎队”全体、征用北平周边所有运输车辆、以及支付给“协力者”们巨额预付款的条目。行动目标区域，首指——冀西山区。
他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秦烈的“投石问路”，问出了雷霆万钧的回响。
“这……这数额确实惊人。”顾辰皱起眉头，装作一副为会计课长分忧的模样，“是为了搜寻那支神秘的支那战机部队吗？可是，为什么是在冀西？我记得之前的战报，他们不是出现在南苑附近吗？”
这一问，精准地挠到了田中的痒处。
“谁知道那些陆军马鹿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们的侦察机说在冀西发现了踪迹，就跟疯狗见了骨头一样扑了上去！”田中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鄙夷却丝毫不减，“我听在天津的朋友说，那个从特高课调来的三轮课长，己经立下了军令状，三天之内，必定要找到‘幽灵中队’的巢穴！现在整个华北的特务和汉奸，都被他发动起来了，像一群苍蝇一样往山里钻。”
“三天？”顾辰重复了一遍，心中迅速计算着时间。
t三天，足够秦烈做很多事了。
“是啊，三天！”田中冷笑一声，“我看他们三天后，除了能带回来几只野兔子，什么也找不到！到时候，这笔烂账又要我们来给他们收拾！”
田中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陆军的愚蠢和浪费，顾辰只是微笑着倾听，时不时地点头附和。他的脑海中，一张由这些零散情报拼凑起来的敌方动态图，己经变得无比清晰。
三轮的指挥部在天津，他本人并未移动。他派出了新锐的九六式舰战，动用了地面所有的情报力量，将全部赌注，都押在了冀西。
很好。猎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西边。
……
冀西，太行山脉的某处深谷。
几架涂着日之丸标志的九六式战斗机，以一种炫耀般的姿态，低空掠过山谷。流畅的线条，全金属的机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杀气。这是日军最新锐的战斗机，飞行员也都是从各个部队抽调来的王牌。
“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那几只支那老鼠，肯定就藏在这些山沟里！”带队长机里，飞行队长山口健太在无线电里吼道，“谁第一个发现目标，我请他去天津最好的酒馆！”
地面上，数百名日军和穿着各色服装的“协力者”，正在一个汉奸头目的带领下，艰难地在密林中跋涉。
“都他娘的快点！误了皇军的大事，把你们全都枪毙！”那汉奸头目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催促着身后那些被强征来的民夫。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日军伍长，发出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棵被折断的松树下，半埋着一个黑色的铁箱子。箱子己经变形，但依然能看出是金属制品。
汉奸头目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指挥手下把箱子挖了出来。撬开早己扭曲的锁扣，里面的东西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块带着暗银色涂装的金属碎片，一个被压扁的、印着看不懂的洋文的油罐，还有十几枚黄澄澄的、口径粗大的弹壳。
“找到了！找到了！”汉奸头目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块金属碎片，那沉甸甸的手感和诡异的色泽，都昭示着它的不凡。
一个跟随队伍的特高课便衣特工快步上前，接过碎片仔细检查，又拿起一枚弹壳，放在阳光下比对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这些东西，与坂田信哲报告中描述的“罪证”，完全吻合！
“立刻上报三轮课长！”特工的声音因为极度兴奋而变得尖利，“我们找到了魔鬼的巢穴！”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速传回了天津。
三轮敬一郎看着被紧急空运回来的“证物”，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戴上白手套，拿起那块不规则的合金蒙皮，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一下，只留下一道白痕。他又拿起一枚弹壳，用卡尺仔细测量着口径和长度。
所有的数据，都与他根据南苑空战现场的弹道分析，推演出的结果分毫不差。
“呦西！”三轮敬一郎的眼中，迸发出饿狼般的光芒，“命令部队，封锁以发现地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内所有的出山口！我要把他们，像罐头里的鱼一样，困死在里面！”
一张由数千名士兵、特工和飞机组成的天罗地网，在冀西山区，轰然收紧。
然而，在这张网的中心，只有寂静的山林和被惊扰的飞鸟。
……
燕山深处，真正的“苍穹利剑”基地。
猴子正蹲在地上，拿一块抹布，第十七次擦拭着自己座驾上的机枪口。
“队长，这都快一天了，小鬼子怎么还没动静？再等下去，咱们的飞机都要长蘑菇了。”他抬起头，看向帐篷里正在对着地图沉思的秦烈。
李二牛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保养着自己的飞行匕首，刀锋在煤油灯下闪着幽光。
秦烈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另一处被红圈标记的地方——北平东南，一座日军的前线野战机场。
“猎犬追兔子，总要先让它跑一段，跑累了，跑得口干舌燥，以为猎物就在眼前的时候，才是猎人出手的时候。”
猴子听得一头雾水，抓了抓脑袋：“啥意思？”
“意思是，”秦烈转过身，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趁着三轮那条好狗，在西边卖力地给我们刨坑的时候，我们去东边，把他家给点了。”
“点了？”猴子和李二牛同时抬起头。
“没错。”秦烈的手指，重重地按在了那座野战机场的图标上，“这座机场，是日军威胁北平城防最重要的空中据点。里面停着他们至少一个中队的飞机，还有大量的航空燃油和弹药。最关键的是，为了配合冀西的‘大搜捕’，他们最精锐的防空力量，也被抽调走了大半。”
猴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仿佛己经闻到了航空燃油被点燃后的香甜味道。
“干他娘的！”他把抹布一扔，从地上一跃而起。
就在这时，通讯兵快步跑了进来，神色激动。
“队长，‘影’的密电！”
秦烈接过电报，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猎犬西奔，吠声震天。东门无锁，任君采撷。”
秦烈将电报递给猴子。
猴子看完，咧开大嘴，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队长！东门没锁！那咱还客气啥？走，抄家伙，去他家搬东西去！”
秦烈看着两个战意盎然的部下，点了点头。
t“全体注意！”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基地，“目标，通州机场！今晚，我要让整个北平城，都看到一场最盛大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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