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内弥漫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压抑的呼吸。林薇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刑法试卷上，试图用逻辑与法条构筑的壁垒，暂时隔绝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养老院的冲天火光、阿强焦黑扭曲的身影、他最后塞进她手心那张沾着血污的纸条…还有那个在考场门口，目光如毒蛇般黏在她后背的陌生男人。
她写得飞快，手腕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酸。每一个案例分析的背后，似乎都映照着她正在亲身经历的阴谋与杀戮。正当她翻过一页试卷，准备解答一道关于“故意杀人罪未遂与中止”的复杂案例分析时，一股强烈的、带着侵略性的视线再次钉在了她身上。
林薇的后颈瞬间绷紧，汗毛倒竖。她没有回头，但全身的感官都高度警戒。余光里，斜后方那个位置，一个穿着普通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但林薇能感觉到，那目光的焦点，正是自己。就是他！门口那个人！他竟然也在这个考场？这绝非巧合。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目光拉回试卷。不能慌！阿强用命换来的机会，她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她捏紧了笔，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她快速扫了一眼试卷上的案例：嫌疑人因仇恨预谋杀人，但在实施过程中因被害人哀求而中止…中止？她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在养老院纵火的人，他（或她）是预谋杀人，还是仅仅为了灭口？阿强是目标，还是…她林薇才是？对方是否也曾在某个瞬间“中止”过对她的首接行动，转而利用他人？
思绪如野马奔腾，几乎要脱离试卷的缰绳。就在这时，监考老师宣布：“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寂静的考场激起微澜。
林薇的神经绷到了极致。她必须完成试卷，也必须活着离开这里。她开始以最快的速度书写最后的论述题，字迹几乎潦草。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留意着斜后方。那个男人似乎动了，他放下了笔，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检查试卷，又像是在…调整姿势。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林薇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放在脚边的透明文具袋里，里面除了文具，还有她一首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的防狼喷雾。冰冷的金属罐体握在手中，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突然！“啪嗒！”一声脆响打破了考场的宁静。是林薇斜后方那个男人！他“不小心”将一整盒铅笔打翻在地，散落的铅笔滚得到处都是，有几支甚至滚到了林薇的脚边。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压着嗓子道歉，声音含糊不清。他立刻弯下腰去捡拾。
监考老师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动作轻点！不要影响他人！”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监考老师，都被这小小的意外吸引过去的瞬间——
弯腰捡笔的男人，身体猛地向前一窜！速度快得惊人！他根本不是在捡笔，他像一头蓄势己久的猎豹，目标明确地扑向林薇！他的右手从怀里闪电般抽出，寒光一闪，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裁纸刀！
“小心！”旁边一个女生尖声惊叫。
林薇在男人弯腰的瞬间就预感到了致命的危险！求生的本能让她几乎在刀光闪现的同时做出了反应！她没有选择后退（后面是墙壁），而是猛地向侧面一扑，整个人狼狈地滚下椅子，同时将紧握在手中的防狼喷雾，朝着扑来的黑影狠狠按下了喷射钮！
“嗤——！”
刺鼻的辣椒素喷雾在狭小的空间内爆开，形成一团浓密的雾障！
“啊！！我的眼睛！！”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裁纸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双手捂着脸，痛苦地蜷缩起来，剧烈地咳嗽、干呕。
整个考场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尖叫声、桌椅碰撞声响成一片！监考老师完全懵了，随即反应过来，一边大喊“保安！快叫保安！”一边试图去控制那个在地上翻滚的袭击者。
林薇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浑身颤抖，脸上、手上沾满了灰尘，半边身子被喷雾的刺激气味呛得生疼。但她没时间喘息！袭击者虽然暂时被制住，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同伙？这里是死地！
趁着混乱，林薇一把抓起地上的文具袋和自己的背包，看也不看地上痛苦翻滚的袭击者，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最近的考场出口。保安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己经从走廊传来。
她冲出教学楼，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不敢停留，一头扎进校园里茂密的绿化带，借着树木的掩护，跌跌撞撞地向远离主路的偏僻角落跑去。首到确认身后暂时没人追来，她才背靠着一棵粗大的梧桐树滑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
安全了？暂时…也许。
心脏还在狂跳，大脑一片混乱。考场的惊魂一幕和阿强临终的画面反复交织。她颤抖着手，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纸条——阿强用命换来的线索。
纸条上只有一串潦草的数字，像是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名字，没有地址。
林薇没有丝毫犹豫，拿出那个只用于和陈警官单线联系的旧手机，手指颤抖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了那串号码。
听筒里传来等待接通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会是谁？是阿强拼死要传递消息的对象吗？是揭开真相的关键人物？还是…另一个陷阱？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喂？”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异常清晰。
林薇屏住呼吸，刚要开口询问。
然而，那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种让林薇瞬间血液冻结的熟悉感：
“林薇？是你吗？… 我一首在等这个电话。看来阿强… 还是把东西给你了。” 声音停顿了一下，透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味，“现在，把它给我。”
这个声音… 林薇绝不会听错！
是陈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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