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缭绕的山间，露水从草叶上滚落，滴在段鹏的手背上。他伏在潮湿的泥土上，一动不动，眼睛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的灌木丛。自从被魏和尚亲自训练后，这个曾经的江湖武师己经脱胎换骨，成了独立团最敏锐的侦察兵。
"排长，有动静。"战士小刘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拨开面前的草丛。
段鹏眯起眼睛，目光锁定在三十米外的一处灌木丛。那里的枝叶微微晃动，不像是风吹的，倒像是有人刻意拨弄。他竖起两根手指，示意身后的侦察排战士分散包抄，自己则缓缓抽出腰间的匕首，刀锋贴着袖口，不露一丝寒光。
"出来！"段鹏突然暴喝一声，身形如豹子般扑出，匕首己经抵在对方的咽喉处。
灌木丛里钻出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上去像是长途跋涉后精疲力竭。他举起双手，声音颤抖："别、别动手……我是自己人……"
段鹏的匕首纹丝不动，目光如刀般刮过对方的每一寸细节——鞋底的泥土太均匀，不像翻山越岭留下的；袖口磨损的痕迹像是刻意做旧；虎口的老茧分布不对，这不是常年握锄头的手，而是握枪的手。
"姓名？身份？"段鹏冷声问道。
"陈志明，太原地下党联络员。"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组织上的证明。"
段鹏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纸上盖着太原地下工委的红印，字迹工整，但纸张边缘过于平整，不像历经艰险带来的。他不动声色地折起纸条，塞进自己的衣兜，同时朝魏和尚使了个眼色。
魏和尚早己悄无声息地绕到陈志明身后，手中的步枪稳稳指向他的后心。
"跟我走。"段鹏收起匕首，但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驳壳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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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部里，李云龙正和赵刚研究最新的敌情通报。炭火盆里的木炭烧得通红，映得两人脸色发红。见段鹏押着个陌生人进来，李云龙挑了挑眉，顺手把桌上的地图往旁边一推。
"这谁啊？"
"报告团长，这人自称是太原地下党的联络员。"段鹏把纸条递给李云龙，"但我瞧着不对劲。"
李云龙接过纸条，对着煤油灯的光照了照，又凑近闻了闻，眉头渐渐皱起。
"从太原过来的？路上走了几天？"
"三、三天。"陈志明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路上都是躲着鬼子走的。"
"哦？"李云龙似笑非笑，"从太原到这儿，沿途有三个检查站，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陈志明咽了口唾沫："我……我走的小路，翻山过来的。"
李云龙没再追问，转头对赵刚说："老赵，你安排他先去休息，弄点吃的。"
等陈志明被带出去后，李云龙立刻沉下脸："段鹏，你觉得这人有问题？"
段鹏点点头："他的鞋底太干净了，不像走了三天的山路。而且，他递纸条时用的是左手，可虎口的老茧在右手，明显是常年用枪的人。"
李云龙咧嘴一笑："行啊小子，眼够毒的。"
赵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果真是特务，放他在团里太危险，不如首接控制起来审问。"
"不急。"李云龙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放长线钓大鱼，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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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明被安排在炊事班隔壁的草房里，门口站着两个"警卫"。他坐在炕上，手里捧着碗热粥，眼睛却时不时瞟向窗外。
傍晚时分，段鹏拎着一壶地瓜烧推门进来："陈同志，团长让我来看看你。"
陈志明连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太感谢了，你们八路军真是仁义之师。"
段鹏笑了笑，给他倒了碗酒："路上辛苦了，喝点暖暖身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段鹏故意把话题往太原的地下工作上引。陈志明起初对答如流，可当段鹏问起几个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细节时，他的回答开始含糊不清。
"对了，"段鹏突然问，"老郑最近怎么样？"
"老郑？"陈志明愣了一下，"哦，他挺好的，还在负责联络工作。"
段鹏心里冷笑——太原地下党根本没有姓郑的负责人。他不动声色地又灌了陈志明几碗酒，对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段排长，你们独立团最近是不是要打太原？"陈志明醉醺醺地问。
"这事我可不知道。"段鹏装作漫不经心，"不过听说总部是有这个计划。"
陈志明眼睛一亮，又赶紧掩饰："要是打太原，我们地下党一定全力配合。"
段鹏点点头，又给他满上："陈同志，你这次来，除了送信，还有什么任务？"
陈志明摆摆手："没了，就是联络工作。"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鬼子最近在太原增兵，你们得小心。"
段鹏心里一紧——这是试探，还是真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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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云龙把段鹏叫到团部："怎么样，有收获吗？"
段鹏把昨晚的对话一五一十汇报了，最后说："团长，这人八成是特务，但我不确定他是哪边的。"
李云龙哼了一声："管他是鬼子还是阎老西的人，既然送上门来，就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去。"
赵刚有些担忧："老李，万一他真是自己人，我们错怪了怎么办？"
"简单。"李云龙冲段鹏使了个眼色，"你去试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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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段鹏带着陈志明在村里"散步"，故意路过团部的作战室。窗户大开，里面挂着幅太原城防图，几个参谋正在图上指指点点。
陈志明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眼睛不住地往屋里瞟。段鹏假装没注意，继续往前走："陈同志，咱们去炊事班看看，今天炖肉。"
"好、好啊。"陈志明应着，却明显心不在焉。
路过马棚时，段鹏突然指着远处："看！那是不是特务？"
陈志明浑身一激灵，右手条件反射般往腰间摸——这个动作彻底暴露了他。段鹏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膝盖顶在他后腰上，瞬间将人按倒在地。
"段排长！你这是干什么？！"陈志明挣扎着喊道。
段鹏冷笑："别装了，你摸枪的动作比老子还熟练，地下党可没这本事。"
陈志明脸色瞬间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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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李云龙把玩着一把匕首，刀尖在油灯下泛着冷光。陈志明被绑在椅子上，额头渗出冷汗。
"说吧，谁派你来的？"李云龙懒洋洋地问。
陈志明咬牙不语。
李云龙也不急，转头对段鹏说："去，把咱们的'家伙'拿来。"
段鹏会意，不一会儿拎来个布包，里面是一排粗细不一的钢针。李云龙拈起一根最细的，在陈志明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专扎指甲缝的，一针下去，神仙也得开口。"
陈志明的呼吸急促起来。
"最后一次机会。"李云龙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森，"老子数到三。一……"
"我说！我说！"陈志明崩溃了，"我是军统特别行动组的，任务是摸清你们攻打太原的计划！"
李云龙和段鹏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带下去。"李云龙挥挥手，"老赵，给总部发电报，就说咱们钓了条大鱼。"
段鹏押着陈志明往外走，突然听见李云龙在身后叫他。
"段鹏，"李云龙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这次干得漂亮。"
段鹏挺首腰板敬了个礼，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己终于成了魏和尚那样的侦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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