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5月20日，晋西北的雨季提前到来。独立旅旅部搬进了废弃的窑洞群，潮湿的土墙上渗出细密的水珠，在油灯映照下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李云龙蹲在弹药箱搭成的桌前，用刺刀挑着缴获的日军罐头喂李樱。女婴脚踝的樱花烙印己经结痂，却开始对山西老陈醋表现出异常的偏爱——每次蘸醋的窝头递到嘴边，她就咯咯笑着手舞足蹈。
"报告！"警卫员小陈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又丢了两箱盘尼西林！"
李云龙手里的刺刀当啷掉在桌上。这己经是半个月来第三次药品失窃，更蹊跷的是每次失踪都发生在旅部参谋周子农值班期间。
"老周人呢？"
"在给老乡看病......"小陈突然压低声音，"首长，俺瞧见周参谋的药箱里有日本仁丹......"
窑洞外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周子农披着蓑衣走进来，黑框眼镜上沾满雨滴，手里还拎着串用草绳绑着的野兔——这是他巡诊时老乡硬塞的谢礼。这位北平协和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是独立旅最受欢迎的"老好人"，连赵刚的败血症都是他用土法制取的磺胺救回来的。
"老李，给孩子带了点山楂。"周子农从药箱掏出油纸包，里面的山楂果个个红润，在物资匮乏的根据地堪称奢侈品。
李云龙盯着他药箱边沿的褐色痕迹——那是碘酒与血迹混合后特有的色泽。上周日军空袭卫生队，正是周子农冒死背出五个伤员，白大褂都被机枪打成了筛子。
"老周啊，"李云龙突然抓起个山楂塞进嘴里，"听说你会日语？"
"在东京帝大旁听过两年。"周子农面不改色地拧开钢笔，在处方笺上写着什么，"怎么，要审我？"
钢笔尖突然在纸上洇出个奇怪的符号——像朵残缺的樱花。李云龙怀里正在玩子弹壳的李樱突然尖叫起来，小手死死揪住他衣领上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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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作战会议上，赵刚把一沓文件拍在桌上："查清楚了！三次药品失窃当天，日军野战医院都收到了盘尼西林！"
干部们哗然。李云龙却盯着墙角——周子农正在给发烧的通讯员扎针灸，银针在油灯下泛着冷光。这个月来，经他手救治的伤员不下百人，甚至包括从日军刑场救回来的地下党。
"我提议设个局。"赵刚展开地图，"明天辎重队会'偶然'透露运送路线......"
"用不着！"李云龙突然踹翻板凳，从兜里掏出个山楂砸在地图中央，"查查这玩意哪来的！"
山楂滚到周子农脚边。他弯腰去捡时，领口滑出条银链子——坠子竟是个微型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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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审讯室设在马棚里。周子农被绑在铡草架上，十指夹着竹签，却依然保持着儒雅的微笑："李旅长，就凭个野果子定我罪？"
李云龙把李樱交给段鹏，从炭盆抽出烧红的火钳："1937年北平沦陷，协和医院被日军接管时，有个实习医生主动留下......"
"那是为了救中国伤员！"周子农突然激动起来，眼镜滑落到鼻尖，"我亲手缝合过二十九军的将士！"
"是啊，"李云龙用火钳挑起对方左袖，露出手腕内侧的樱花纹身，"可你没说你爹是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周佛海！"
赵刚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刚破译的电文："日军'樱花'间谍网首脑'梅先生'，特征就是左手六指......"
周子农突然大笑，被火钳烫伤的左手剧烈抽搐——小指根部果然有手术疤痕！李云龙猛地扯开他衣襟，胸口竟纹着太原城防详图，心脏位置标着"李樱"二字！
"你们真以为......"周子农嘴角溢出黑血，"那个孽种能对抗皇军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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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洞深处，白修德正在检测那串山楂。试管里的液体沸腾时，他差点打翻酒精灯："上帝！果核里注入了变异天花病毒！"
李云龙拔腿就往托儿所跑。途经炊事班时，看见案板上堆着几十个啃剩的山楂核——那是周子农分给伤员的"补血零食"！
托儿所里，李樱正趴在炕上玩子弹壳。见她无恙，李云龙刚松口气，女婴突然剧烈咳嗽，吐出滩淡蓝色黏液。白修德抢上前采集样本，显微镜下可见病毒正被某种物质快速中和......
"奇迹！"洋人记者颤抖着举起试管，"她的免疫系统在进化！"
赵刚匆匆赶来，手里攥着周子农的绝笔："......病毒潜伏期三天，届时独立旅将自相残杀......"
雨幕中，紧急集合号撕破夜空。李云龙站在弹药箱上怒吼："全体注射解毒剂！立刻！"
战士们排成长龙，挨个挽起袖子。轮到炊事班老王时，这个憨厚的老兵突然拔出菜刀："俺没吃山楂！是周大夫让俺把果酱掺进......"
话未说完，他七窍流血栽倒在地。李云龙低头看表——距离第一个感染者发作，还剩七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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