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3月11日凌晨，太原城南临时战地医院。
李云龙用刺刀挑开印着红十字的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防毒面具——是从日军仓库缴获的全部存货。他抓起一个面具对着煤油灯照了照，橡胶密封圈己经老化开裂，滤毒罐上标注着"昭和15年制"。
"就这点家当？"李云龙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咱们有三百多号伤员！"
军医老周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团长，鬼子的芥子气比预计的厉害，伤口沾上就溃烂..."他掀开身旁伤员的绷带，腐肉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那个战士的右腿己经烂得露出白骨，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黄色水泡。
赵刚拄着步枪当拐杖挪过来，肺部贯穿伤让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老李...地下党...送来个方子..."他从《论持久战》扉页抽出发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湿毛巾裹锯末，浸尿可防氯气。"
"胡闹！"陈长安医生一把抢过纸条，"这是拿人命开玩笑！"
李云龙却盯着窗外——五百米外的自来水厂正冒着诡异的黄烟。吉野临死前启动了泄漏装置，毒雾正顺着北风往医院方向飘。更糟的是，侦察兵报告日军飞机在城北空投了更多毒气弹。
"执行命令！"李云龙一脚踹翻弹药箱，"全院动员！锯末装袋，收集尿液！"
——
临时作坊在医院的锅炉房成立。
护士们拆了二十床棉被，把棉花和木屑混着装进纱布袋；炊事班贡献出所有腌菜坛子，用来盛放男兵们排队接的尿液；有个重伤员甚至挣扎着要下床，被李云龙按回去："给老子躺着尿！"
赵刚靠在墙边，用刺刀在木板上刻着使用说明："一、浸透尿液；二、覆盖口鼻；三、每半小时更换。"刻到第三个步骤时，刀尖突然折断——他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报告！"段鹏冲进来，钢盔上沾着可疑的黄色粉末，"鬼子在城北释放新毒气！比芥子气更毒，沾上皮肤就起泡！"
李云龙抓起刚做好的"土防毒面具"——用尿浸透的棉布包着木屑，绑绳是拆散的绑腿。他刚套到头上就呛得首咳嗽："他娘的...比鬼子的屁还臭..."
突然，警报声凄厉地响起。观测哨挥舞着红旗：毒雾距离医院不足三百米！
——
伤员转移在毒雾边缘展开。
能走的伤员两人一组，用门板抬着重伤员往高处撤；医护兵背着自制的"尿布口罩"，在毒雾中穿梭救人；有个小护士的口罩被树枝挂掉，瞬间满脸水泡，却仍死死抱着药箱不松手。
李云龙背着个双腿截肢的战士狂奔，毒雾像活物般在身后紧追。战士的绷带散了，断腿处沾到毒气立刻冒烟，疼得咬破了李云龙的肩膀。
"坚持住！"李云龙踉跄着冲上山坡，"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身后炸开。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李云龙的"土防毒面具"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黄绿色的毒雾立刻包围了他们，眼睛像被泼了辣椒水般刺痛。
"团...长..."伤员突然扯下自己的口罩按在李云龙脸上，"俺...不行了..."他的喉咙己经肿得说不出话，却用最后的力气指向山坡上的防空洞。
李云龙刚要挣扎，赵刚带着几个战士从浓雾中冲出。他们头上套着改良版的"土防毒面具"——把尿浸棉花塞进日军钢盔里，观察窗用砸碎的玻璃瓶磨薄代替。
"用这个！"赵刚甩来个奇怪的装置——是用缴获的防毒面具滤罐接上竹筒，竹筒另一端插着橡皮管。
李云龙猛吸两口，虽然带着尿骚味，但至少能呼吸了。他回头望去，那个伤员己经蜷缩成一团，的皮肤上布满鸡蛋大的水泡。更远处，毒雾正吞噬着整座医院，晾晒的绷带在黄烟中飘荡，像招魂的白幡。
——
防空洞里挤满了伤员和百姓。
陈长安医生正在用土法解毒：先用菜油冲洗伤口，再敷上捣烂的蒲公英和苦艾草。有个老大娘贡献出家传的偏方——用石灰水浸泡过的粗布擦拭患处。
"报告伤亡。"李云龙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赵刚翻开花名册："牺牲二十七人，重伤一百西十三人..."他的钢笔突然顿住——名单最后新增了那个截肢战士的名字：孙富贵，骑兵连炊事员，入伍前是太原晋剧团的武生。
洞外突然传来欢呼。原来丁伟的工兵营用炸药改变了风向，毒雾正被吹回日军阵地。更妙的是，他们在自来水厂总阀发现了吉野没来得及启动的"樱花"毒剂储存罐——整整二十桶，标签上写着"针对中国人体质改良"。
李云龙抓起个铁皮喇叭站上弹药箱："同志们！小鬼子想用毒气逼我们撤出太原..."他的声音在防空洞里回荡，"老子偏不！从今天起，每人每天存一泡尿，咱们跟鬼子死磕到底！"
夕阳透过毒雾照进防空洞，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刚发现李云龙的背影被拉得很长，正好覆盖住整面阵亡名单墙。而在墙角，有个小战士正用炭笔在墙上画着拙劣的防毒面具使用图解，旁边写着："尿要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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