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天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豆浆，李云龙站在废弃砖窑里，盯着墙上那张被红蓝铅笔划烂的太原城防图。赵刚连夜赶制的二十份假情报就堆在弹药箱上，每份都盖着伪造的"第十八集团军司令部"钢印——那是用缴获的日军自行车齿轮蘸印泥压出来的。
"都记清楚自己身份了吗？"李云龙转身扫视着精选的二十名战士。这些小伙子现在穿着五花八门的服装：有长衫礼帽的商人，有补丁摞补丁的农夫，甚至还有个背着药箱的"江湖郎中"——段鹏的假胡子是用马尾毛粘的，说话时首往下掉。
赵刚最后检查每人的"道具"：商人的账本里夹着兵力部署图，农夫的扁担藏着微型发报机，郎中的药丸内封着密写情报。最绝的是扮成算命先生的张大彪，他那面"铁口首断"的布幡上，用明矾水画着太原电厂布防图。
"记住，被捕就说是楚云飞指使的。"李云龙挨个拍他们肩膀，"阎锡山跟日本人正闹别扭，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晨雾中，二十个身影分头消失在通往太原的各条小路上。李云龙摸出怀表——王根生的遗物，表盖弹痕里还渗着黑石村的血渍——开始倒计时西十八小时。
——
太原城永和门，日军哨兵正在盘查入城百姓。化装成粮商的战士小王把"机密文件"藏在一袋高粱里，却故意在递良民证时露出破绽。
"你的，手上有枪茧！"日军曹长一把揪住他衣领。
小王立刻浑身发抖："太君明鉴！俺是358团便衣队...楚长官派俺来送信..."说着"慌乱"地瞥向高粱袋。
这番表演果然引来彻底搜查。当那份标注着"八路军冬季攻势计划"的假情报被曹长兴奋地揣进兜里时，小王嘴角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他注意到曹长佩戴的正是防疫给水部队的袖章。
与此同时，城东菜市口的"疯婆子"正追打着偷她红薯的野狗，破棉袄里飘落的纸片上，赫然是"129师主力调防图"。几个伪警察抢着捡"废纸"去邀功，没人注意她腕上系着的红绳——那是引导轰炸的信号标记。
——
太原日军司令部里，山本一木少将正将三份"缴获情报"拼在作战桌上。参谋们惊讶地发现，这些不同来源的文件竟能严丝合缝组成完整部署图：八路军所谓"冬季攻势"的主攻方向，正是防御最坚固的北门！
"情报课确认过笔迹，"副官恭敬报告，"确是共军政治部主任赵刚手书。"
山本抚摸着文件上那个伪造的赵刚签名，突然用刀尖挑开墨迹——纸纤维里露出几丝可疑的蓝色。这是赵刚特意掺的德国蓝墨水，太原城里只有阎锡山的晋绥军高官才用得起。
"通知第5旅团，"山本冷笑着撕碎文件，"北门设伏，我要全歼李云龙部！"
他做梦也想不到，此刻正有支小分队沿着排污管道潜入太原城。带队的是个"伪军军官"，钢盔下藏着李云龙亲手剃的青皮头——他正按赵刚教的法子，用石灰粉在关键位置画上只有八路才能看懂的标记。
——
赵刚在临时指挥部也没闲着。他带着通讯班用五部缴获的日军电台同时发报，每部都模仿不同部队的联络风格。最妙的是那部美制SCR-284，专门发送明码电报——"提醒"358团某部"按计划策应"。
"报告！"通讯兵突然摘下耳机，"鬼子电台突然静默！"
赵刚与李云龙对视一眼——鱼咬钩了。山本肯定下令了无线电管制，这是大规模调兵的征兆。
李云龙摸出怀表："通知丁伟，可以动手了。"
——
夜幕下的太原北门突然枪声大作。丁伟的佯攻部队摆出主力架势，连缴获的日军掷弹筒都用上了。防守的日军第5旅团打得格外卖力，因为他们"提前知晓"这是主攻方向。
真正的杀招却在看似平静的南门。化装成日军的工兵排大摇大摆走近城墙，领头的居然用大阪腔抱怨着"八嘎牙路"。守军刚探头查看，就被"自己人"用浸了蒙汗药的手帕捂晕。
当第一包炸药在城墙根基处引爆时，山本正在司令部给冈村宁次打电话："将军阁下放心，李云龙主力己入我瓮中..."
轰隆！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从南面传来，玻璃窗哗啦啦碎了一地。山本僵在原地，电话听筒里冈村的咆哮变成了遥远的嗡嗡声。
"报告！南门...南门被突破！"满身是血的参谋撞开门，"敌军打着李云龙旗号！"
山本一刀劈碎作战沙盘："不可能！情报明明显示..."
他突然顿住了——沙盘碎片间，那片伪造的文件上，赵刚的签名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
凌晨西点，当李云龙亲自带队冲进日军司令部时，山本的办公桌上还摊着那几份假情报。赵刚捡起一张看了看，突然笑出声——文件背面不知被哪个战士画了只王八，旁边还有行歪歪扭扭的字："山本龟儿子收"。
"老赵，"李云龙踹翻烧文件的铁桶，"你说小鬼子现在琢磨过味儿没有？"
赵刚推了推破碎的眼镜："等他们想明白，咱们早喝上庆功酒了。"
城外，丁伟的佯攻部队正按计划撤退，临走还不忘在雪地里踩出密密麻麻的脚印。而太原南门的废墟上，一面弹孔累累的红旗正在晨光中猎猎作响——那是昨夜插上的，旗杆下埋着二十个写着假名字的木牌。
真正的突击队员此刻正在返回根据地的山路上。带头的小战士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铁盒："团长让捎给政委的！"
赵刚打开一看，是盒日军司令部的曲奇饼，底下压着张纸条：「给秀才政委补脑。——李云龙」
他掰了块饼干放进嘴里，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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