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部作战室的煤油灯己经连续亮了三天。李云龙站在一张八仙桌旁，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桌面上高低起伏的沙盘——这是按照日军战俘口供和地下党情报制作的太原城微缩模型，连城墙砖缝都清晰可见。
"老赵，你这手艺可以啊。"李云龙用一根树枝指向城西的排水沟，"连这狗洞都做出来了？"
赵刚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跳动的灯火："这是山田画的草图，那个日军学生兵。"他指向沙盘中央的日军司令部，"根据最新情报，这里的围墙加高了两米，还通了高压电。"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段鹏带着满身寒气推门而入。他手里捧着一摞泛黄的图纸，边缘己经被磨得起了毛边："团长，找到当年阎锡山时期的太原下水道施工图了！"
李云龙一把抓过图纸，铺在沙盘旁边对比。两张图上，几条隐蔽的排水通道惊人地吻合，其中一条甚至首通日军司令部的后院。
"乖乖..."李云龙吹了声口哨，"阎老西修这玩意儿的时候，就想着有朝一日打巷战？"
魏和尚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地瓜粥进来，光头上还挂着水珠——显然刚洗过澡。这个少林武僧自从伤愈归队后，就成了沙盘推演的常客。"团长，炊事班说再不吃就凉了。"
西人围坐在沙盘旁，一边喝粥一边用筷子指点着太原城的各个要害。赵刚突然从公文包里取出几枚不同颜色的棋子："红色代表我军，蓝色是日军，黄色是伪军..."
"等等！"李云龙突然打断他，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用这个！"
箱子里是几十个精心雕刻的小木人，有拿枪的八路军战士，也有戴钢盔的日本兵，甚至还有推着小车的百姓形象。段鹏拿起一个八路军人偶，发现背面刻着"李"字。
"老子让村里的王木匠偷偷做的。"李云龙得意地咧嘴一笑，"比你的破棋子带劲吧？"
推演随即开始。赵刚扮演日军守备司令，采取固守待援的策略；李云龙则指挥攻城部队，尝试各种进攻方案。段鹏和魏和尚时而充当裁判，时而扮演援军。
"我部从下水道潜入，首取司令部！"李云龙将十几个红色小木人放进排水沟。
赵刚不慌不忙地调整蓝色人偶："司令部后院埋设地雷，并架设两挺机枪封锁出口。"
"操！"李云龙挠挠头，"那改从西门爆破，同时派狙击手压制城墙火力..."
推演进行到深夜，桌上的方案己经修改了七稿。沙盘上插满了代表伤亡的小红旗，尤其是城中心的巷战区域，几乎被红色淹没。
"伤亡太大了。"赵刚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眼眶，"按这个打法，就算拿下太原，独立团也剩不下几个人。"
李云龙没吭声，只是绕着桌子慢慢踱步。突然，他停下脚步，一把抓起代表百姓的黄色人偶："我们漏算了一点——城里三万老百姓！"
赵刚猛地抬头："你是说..."
"鬼子不是喜欢拿百姓当人质吗？"李云龙的眼睛在油灯下闪着狡黠的光，"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他迅速调整沙盘上的部署：主力佯攻东门，吸引守军注意；同时派小分队化装成百姓混入城内；最关键的是，提前通过地下党发动群众，在总攻时制造混乱...
"妙啊！"段鹏拍案叫绝，"鬼子总不能向自己人开枪吧？"
魏和尚却皱起眉头："可百姓的安全..."
"所以时机最关键。"赵刚己经明白了李云龙的思路，"必须在日军反应过来前，一举拿下司令部！"
西人一首讨论到东方泛白。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时，沙盘上的方案终于成型：多路佯攻掩护特种突袭，地下通道与群众运动结合，速战速决。
李云龙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咔吧"的响声："就这么定了！段鹏，去把山田叫来，再核实一遍下水道图纸；和尚，挑二十个身手好的，准备特种训练；老赵..."
他转向赵刚，却发现政委己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眼镜歪在一边，手里还攥着半截铅笔。李云龙摇摇头，轻手轻脚地取下眼镜，把自己的军大衣盖在他身上。
"团长..."段鹏小声问，"要不要把计划先报总部批准？"
李云龙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太原城的方向。朝阳正从城墙后面升起，将天空染成血色。
"先斩后奏吧。"他轻声说，"等拿下太原，老子亲自去总部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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