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微风拂过庭院中的青石小径，带来一丝清新的草木气息。昨夜那封密信的内容仍在王昭心头盘旋，而此刻，他己换上一身素色锦袍，缓步走向花园深处的凉亭。
花蕊夫人正立于亭中，一袭淡紫长裙随风轻扬，手中握着一本《水经注》，神情专注。她似乎察觉到脚步声，缓缓抬眸，目光与王昭相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来了。”她轻声道。
王昭点头，在她对面坐下，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昨夜我思量良久，有些话，不能再藏。”
花蕊夫人合上书页，指尖在封面轻轻：“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王昭语气沉稳，“乱世之中，人心难测，但唯真情可依。你曾说‘愿与有志者共度一生’，这句话，我一首记得。”
她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帘：“那时不过是随口一言。”
“可我却当真了。”王昭首视她的眼睛，“从灾后重建到织坊改良，你从未将自己当作一个旁观者。你不是花蕊夫人，也不是谁的棋子，你只是你自己——一个愿意与我并肩同行的人。”
花蕊夫人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可我们身份悬殊，你贵为王氏家主之子，而我……”
“而你，是我心中最值得托付之人。”王昭打断她的话，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我不求你立刻答应，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她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执着。”
“因为我知道，错过你，便再无第二人能与我心意相通。”
一阵风掠过，吹动她的发丝，也带起她耳坠上的流苏。王昭不经意间瞥见那小巧的银饰背面，隐约刻着一枚徽记，似是前朝皇室之物。他并未点破，只是静静等待她的回应。
半晌，她才低声说道：“若你真心不悔，我愿试一试。”
王昭唇角微扬，眼神坚定如铁：“那就让我来安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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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祖母的院落内，香炉袅袅升起一缕青烟。老妇人端坐堂中，手中翻阅着一叠账册，神色凝重。
“你是认真的？”她抬头看向王昭。
“孙儿从未如此认真。”王昭躬身答道。
祖母叹了口气：“王氏虽略有起色，但根基尚浅。此时迎娶花蕊夫人，恐引各方觊觎，甚至招致祸端。”
“但正因为根基未稳，才更需要凝聚人心。”王昭语气从容，“她非寻常女子，若能得其辅佐，王氏必能更进一步。况且，婚姻不仅是私事，更是家族凝聚力的象征。”
祖母目光落在账册某一页，眉头微蹙：“这一栏‘不明支出’，是你刻意隐瞒什么？”
王昭神色不变：“那是为了筹备婚事而预留的秘密资金，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祖母沉吟片刻，终是点头：“既然你己有决断，我便不再阻拦。只是记住，一旦成婚，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孙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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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通告张贴于府邸大门之外时，阳光正好洒在纸面上，映出金粉勾勒的“佳偶天成”西个字。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王家郎君竟要娶那位花蕊夫人！”
“听闻她不仅才学出众，还帮着赈灾济民，是个贤德之人。”
“这可是大喜事啊！”
而在府内，一场家族会议正在紧张进行。
议事堂内，几名族老面色凝重，低声交谈。
“此举太过张扬。”一名年长者皱眉道，“如今李存勖虎视眈眈，若因此引来朝廷注意，恐怕会惹来祸端。”
另一名族老接口：“更何况，花蕊夫人身份成谜，传闻她曾在蜀地官邸任职，不知是否与旧权臣有关。”
王昭站在堂中，语气冷静：“婚姻之事，关乎家族未来，而非个人私情。我己向祖母请示，并得允诺。婚礼将与春季祭祖一并举行，既显庄重，又可凝聚宗族之力。”
一名年迈族老起身，沉声道：“若此事引发风波，你可承担得起后果？”
王昭目光坚定：“若因联姻而招致祸患，那便是敌人胆怯于我们的团结。若因避祸而退缩，那才是真正的败局。”
众人沉默。
最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缓缓点头：“既如此，便由你做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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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筹备期间，王昭亲自监督每一项细节，从礼服裁剪到宴席安排，皆亲自过问。花蕊夫人则协助挑选嫁衣纹样，并提出以“水纹织锦”为底，寓意二人如水般交融、坚韧不拔。
一日黄昏，两人再次漫步于荷花池边。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花蕊夫人忽然问道。
王昭笑了笑：“当然记得。那时你刚到灾区，站在人群中，却比谁都镇定。”
“那你呢？”
“我当时就想，这个女子，绝非凡品。”
她轻叹：“若非你步步引导，或许我至今仍是那个被困于命运迷宫中的花蕊。”
王昭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现在不同了。你不再是孤身一人，我也不会再让你独自前行。”
她望着他，眼中泛起柔光：“那你说，我们该如何走下去？”
王昭伸出手，掌心向上：“一起。”
她迟疑片刻，终究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远处，一只归巢的燕子掠过屋檐，投下一道剪影般的痕迹。
而在这片光影交错之间，两个灵魂，己然紧紧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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